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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均-明-方以智

时间:2024-10-31作者:关注古籍府免费领取阅读:23分类: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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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西均-明-方以智

东西均 明 方以智

  ●东西均开章

  两间有两苦心法,而东、西合呼之为道。道亦物也,物亦道也。物物而不物于物,莫变易、不易于均矣。两端中贯,举一明三:所以为均者,不落有无之公均也;何以均者,无摄有之隐均也;可以均者,有藏无之费均也。相夺互通,止有一实,即费是隐,存泯同时。

  所以然,生不得不然,而与之同处。于是乎不得有言,不得无言,而不妨言“言即无言”之言。故中土以《易》为均,其道并(亻并)包,而以卜筮之艺传于世,又不甚其苦心。均罕言于雅言,使人自兴、自鉴、自严、自乐而深自得之,以其可闻,闻不可闻。吾言无所不说(悦)者,亡矣;仅有鲁而唯者,有多识而知其不可闻者。斯则东老呼“天知我”霹历一声之後也。

  万古所师之师惟有轮尊。轮尊无对而轮于对中。见所为因缘和合,成器而适用者,皆方老之所为也。方老不自谓为之而归于无为之尊,则方老率众执事芸芸者,皆轮尊之所以为也。

  代而错者,莫均于东西赤白二丸。白本于赤,二而一也。赤者平起赤,而高、中白;白者能白能黑而满轮出地之时本赤。因其所行,错成生死:明而暗,暗而明,昼夜之生死也;生明死魄,一月之生死也;日一北而万物生,日一南而万物死,一岁之生死也;时在其中矣。呼吸之小生死,天地之大生死,犹是也。

  东起而西收,东生而西杀。东西之分,相合而交至;东西一气,尾衔而无首。以东西之轮,直南北之交,中五四破。观象会心,则显仁藏密而知大始矣。密者,轮尊传无生法忍以藏知生之用者也,昭昭本均如此。

  步之积移,犹有岁差,望後人之均之;则可不均东西所以代错之故,听步东步西者之积移而差乎?东均者曰:“知日则知夜矣。”西均者曰:“日原于夜,以夜知日。”步东之差者,守所立之甲乙,时已推移,而不知变;步西之差者,不知说夜所以说日也,而习说夜之法,扫说日者贪食而畏夜,形累而影迷。此轮尊生物之公差也。故生转均之人,明此日统夜之无日夜,以复人人自有之轮尊。则东西轮尊之宗一也,一即具二。主宗者用一化二;而二即真一,谓之不二。“吾道一以贯之”与“一阴一阳之谓道”,三“一”者,一一也。何谓吾?何谓道?何谓一?曾疑始否?曾同异否?

  乾毒最能高深,苦心于世之胶溺,故大不得已而表之空之,交芦双破而性之,专明其无不可用大一之体,而用例颇略,以世已有明备者故可略也。而後人沿其偏上权救之法迹,多所回避,遂成一流法迹之法。其实谛行之蟠死窟者,留以为寒凉之风可耳,非中谛圆成者也。

  均备五行而中五音,所旋所和,皆非言可传。空无所得,无不自得,久淬冰雪,激乎风霆,会乎苏门,亘其神气,自叩灵台,十五年而得见轮尊。仰而观,俯而察,小见大,大见小,无彼非此,即无大小,皆备于我矣,是为大尊。成均、空均与众均之所以为均,皆与我同其大小偏全,我皆得而旋之和之。生乎後时,跃身其前;开方圆目,穿卯酉光,读五方本,破玄黄句,坐苍苍之陛,下视其不可闻之苦心,原何有不可推移之法,而况迹其迹乎?

  吾劝别均,别均方独尊,而所迷者悦而从之,谁肯虚心,自知无住?既讳其住,必且訾我以掩悦者。吾劝独均,独均又以为杂取异术,推而摈之。劝其悟後自强不息,薪传用光,碍俱无碍,徵以自勘;则以五方本、玄黄句,是更畏难护痛,引浊智割泥以自封,藉露布为障面。讵知根本差别外内何分?清智和浊智中,知其起处,即任为□(官),金刚刀何处不可用乎?反不如达者任之。蜉蝣庆暮,有何生死?何不逍遥,而为圣人所缚定哉?果得策矣,然又乌知愚、苦即逍遥之无上策耶?木榻一铎也,铁门一拂也,已而已而,知有已耳,求免则那?虽然,本自如此,乃本自不可言者也。知必不免,而必言可免,是为大免。劝纵不受,又岂可以不劝自暴□(弃)哉?

  毒均设炉,听人投迷。有开目放光者,则出而逍遥;不能出,则迷死之已耳。无明即明,争明逾迷。跃冶之悟,大悟大迷。黔嬴造命,本无迷悟,而有似乎生迷死悟。不迷则死,不如迷学,学固轮尊毒毒药之毒也。

  有大全,有小全。专门之偏,以求精也;精偏者小全。今不精而偏,必执黑路胜白路,而曾知黑白之因于大白乎?入险则出奇,愈险则愈奇,而究竟无逃于庸也。惟全者能容偏,惟大全者能容小全;而专必厌全,小全必厌大全。大全随人之不见是;而专者摧人以自尊。大全因物以作法,法行而无功,天下皆其功,而各不相知。专者必自露得法,而不容一法在己之上;以故闻者屈于其迅利,遂以为大全诚让专偏一等矣。

  集也者正集古今之迅利,而代错以为激扬也。何妨露泄之而又訾笑之,担荷之而又容置之?谓不精,则让诸公精;谓不能胜人,则让诸公胜;谓习气未除,是诚左旋习气未除也;谓独非迷乎?是诚迷于发愤之乐也。在此劫中,且均此十三万年之历,与之日新,听其迷明,容其胜厌,虽愚苦其心而尚有不能言者,庸何伤哉?

  蒙老望知者,万世犹旦暮。愚本无知,不望知也,苍苍先知之矣。三更日出,有大呼者曰:“是何东西!”此即万世旦暮之霹雳也。请听!

  ●东西均记

  二十年来从不与人语,忽与我语,皆羲、轩之所未见。先生曰:“斯世佣世也!语,则佣于语;不语,则佣于默。惟其所适,偷以自匿。猥者匿默,默者匿语。自有真语。语终不可以匿,默又何可匿耶?以默均语,以语均默,汝其均之!”夜闻而默其语,语其默;我非昨日之我。此何何先生之以“何”化我也。

  谇曰:魂魄相望,夜半瞻天,旁死中生,不必其圆。似者何人,无师自然,于此自知,古白相传。

  ●扩信

  拘者守所见,不在目前,则戛戛乎不信。子休言大,乾毒之言更大,大者寓也。未尝非寓,而人竟不信天地间之大,则非也。愚不寓言,请以实徵。

  语山中之老农鱼大于木,即疑;而且有虾须如樯、蝶翅如帆、鳌背如山长百里者。言衣为野虫所吐,即疑;而且有锁锁、石绒,投之火中愈洁者。西域种羊,桃核如斗,井火,石油,海冰,硇水,亻占亻毕者十且八九诧,况其他乎?变变而化化也,事不必其事,理则其理矣。凡人心之所可及者,皆理所有也;且有不及者。人先不能自见其心,而语及、不及者,妄也。

  汉使张骞,唐平西域,河源终未明;後览《元志》,阔阔乃溯河于朵甘思。江源止详茂州汶山,而不知马湖江溯金沙江,《缅甸志》乃溯江于吐蕃之犁石;则千古江河之真源始显。《禹贡》导河自积石、江自岷,则半路截之耳。必信《禹贡》,不信《元志》,又何异信织女支机石而不信黄姑、牵牛即河鼓耶?

  旧喻,人身三百六十骨节中,三万六十(千)尸虫族焉,皆有昼夜、山河、亲党,而人处大千如一骨节,人或未能信。乃者吾以实事徵实理,以後理徵前理,有不爽然信者乎?信之矣,则此等之虚喻徵虚理,又何不可信耶?弄丸闲往来者,因果可以不问,而轮回听其自有,信得及否?可以参矣。

  何何氏有扩信之密诀曰:

  小中见大,大中见小,古今撮粟,豪乾蓬岛。

  虚中见实,实中见虚,蜃楼山市,龙女施珠。

  此中见彼,彼中见此,八镜夺魂,手压吓鬼。

  本无大小,不烦善巧。

  本无虚实,不息真一。

  本无短长,莫知何乡。

  本无彼此,大公由己。

  大随大小,谁割昏晓?

  大随虚实,空山寂历。

  大随短长,节节芬芳。

  大随彼此,九州乡里。

  当知大随即是本无,见即无见,在在图书。官天继善,荡平之枢。正大一统,春王如如。曰大密者,即天下万世是密也。

  大一分为天地,奇生偶而两中参,盖一不住一而二即一者也。圆∴之上统左右而交轮之,旋四无四,中五无五矣。

  穆本不已,徵又乌可以已?

  何谓虚实交?

  曰:一与二为三,此教父也。中五即大一也。一也,五止有四,四止有三,三止有二,二止有一,此琉璃图书也。未有天地,先有琉璃。人,一琉璃也;物物,一琉璃也。可方可圆,可棱可破,可末可长,而交之轮之。

  心以为量,试一量之可乎?一不可量,量则言二,曰有曰无,两端是也。虚实也,动静也,阴阳也,形气也,道器也,昼夜也,幽明也,生死也,尽天地古今皆二也。两间无不交,则无不二而一者,相反相因,因二以济,而实无二无一也。

  一因二而两即参,倍两旋四,中五弥纶。向上兼堕,上无上下,犹中无中边也。千万不出于五,即不出于一也。一者,无有无不有也,即随即泯而即统矣。

  以无遣有者,权也。半提者甚其词以矫之,但曰空诸所有;全提者玄其词以括之,但曰不落有无而已。

  偏断灭者十一,偏执泥者十九,随流见即见矣。而沉溺沾滞(此二字下从心),牢不可脱,故拔之乎空劫以前,绝後重苏,而还之日用,此亦亡俚之兜零耳。究竟随流见得者,有即无、存即泯之正的也。

  涔也,池也,溪也,江也,海也,各一量也。允中氏之则天也,化身为击壤之老,鼓其腹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知不识,顺帝之则。”既曰不知识矣,而有则可顺,是蒸极者不落有无也。

  甲折(坼)参天,何叶不仁?肤粟、足拇有掐之不觉者,谓之不仁。诊知此一法身圆溢周给(洽?),则九十九万毛窍皆太极也。

  必暗後天,以明先天,又暗先、後以明中天。溯之天地未分前,则位亥、子之间;不得已而状之图之,实十二时皆子午、无子午也。全泯全随,俱明俱暗,岂真有此一嶷然卓立不坏之圜象,栾栾于两画之上哉?不落有无,而我以“无”称之,尊先也。此本无对待之无,而周流对待之环也,故曰“太无”。

  邵子以太极为无名公,最妙;而又曰无极之前阴含阳,何也?此于十二会之子时一宫,自分三分:初无极,次道极,末乾坤,每分三千六百年。曰无极,即子时初也;道极,即子时中也:乾坤,即子时满也。此“无”之中细分之也。《观物篇》曰:四者,有体者也;一者,无体者也。所谓有无之极也。此言用之者三,不用者一,而皆无体之“一”所统也,燎然矣。

  周子方论始终、虚实、有无、道器之大纲,则实中有虚,虚中有实,有之前为无,无之前为有。有卦爻与无卦爻对,而太极无对也。太极之前添无极,则不能显不落有无之太极矣。故愚从而三之。

  何谓前後轮?

  巧历善算,法且数变。而必以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世(会)、十二会为一元足准者,以年月日时为确徵也。一元一轮,一岁一轮,一月一轮,一日一轮,一时一轮,刹那一轮,则一呼吸间与天地同符、前後际同符。天地养道极之子会,一岁忍仁之冬至,一昼夜之天根,一营之会阴,皆一也(四分用三,十二用九,首尾处,扌益(扼)吭处,天门三易诸理,具详《易说》及《大始徵》中,语多不载)。

  轮有三轮,界圆而裁成之:有平轮,有直轮,有横轮。三者拱架而六合圆矣,象限方矣,二至、二分、四立见矣。如浑天球,平盘四桥;如交午木,一纵一横。南北直轮,立极而相交;东西衡轮,旋转而不息。南北之水火即东西之日月,东西之轮即南北之轮也。平之则四方中五之盘轮也,盘轮即腰轮也。卯酉之门建轮而旋,即如子午之位建轮而交。绕须弥之腰轮,即竖之盘百会之顶轮也。

  物物皆自为轮。直者直轮,横者横轮,曲者曲轮。虚中之气,生生成轮。举有形无形,无不轮者。无所逃于往来相推,则何所逃于轮哉?衍而长之,片而礻背(褙)之,卷而接之,直立而上下之,干支(枝)而贯蒸之。以此推之,凡理皆然。言南北而东西见矣,举二端而四端见矣;不言五而五见矣,或言三而五见矣,或言一而五见矣,或不言而五亦见矣。此时时变而断断不变者也。

  圆∴三点,举一明三,即是两端用中,一以贯之。盖千万不出于奇偶之二者,而奇一偶二即参两之原也。上一点为无对待、不落四句之太极,下二点为相对待、交轮太极之两仪。三身、三智、三谛、三句,皆不外此。总来中统内外、平统高卑、不息统艮震、无着统理事,即真天统天地、真阳统阴阳、太无统有无、至善统善恶之故。无对待在对待中。设象如此,而上一点实贯二者而如环,非纵非横而可纵可横。中五四破,叠十用九,九即五,五即一,乃无实无虚,无可无不可,冥应双超者也。别详《∴说》。

  ●尽心(尽,从聿从火从皿)

  天何以生烧人乎?生而累,累而死,不如不生;而必生而烧之,故怜之曰可怜生。请怜而烛之。

  生死即此心也,故烧之则能尽,尽之则能空,空之则能舍,舍之则能出;心空一切空,能出则可以入而无碍矣。以顺为逆,逆以为顺,是谓随顺。

  死心者,甚甚之烛即也。人先不知自心,自心本无真妄,故使之觅真真;真真者,不生灭者也。人生而不生灭者,旅生灭矣。淑匿也,泾渭也,不得不立之名也。真真不可得见,以知见见,谓之识神。于是教人参天地未分前,而天地未分前者泯于日用,则日午三更,无二无断无别者也。上根者,随流见得,岂不撩起便行哉?

  众妙之门即众祸之门,昼好夜丑,可无分别;为生所累,不得不循绳正晷耳!故圣人知而无知,以无知知。《齐物》曰:“知止其所不知,至矣。”问曰:知否?答曰:不知。则能知此不知者为谁?知此为谁,则知止其所不知矣。亲见自心者,知即无知,何染何净?何真何妄?又何分心与识神也乎?

  佛心,佛也;佛法,魔也。魔者,佛之先锋也;及乎无魔,并无佛矣。本无实法,非可执一法也。後世相传,执其玄秘,以为市肆,安得不叹私心横行、尊知火驰之弊哉?

  圣人无言、雅言、无隐之灯蚤(早)已照此,知人心之绝非道心也,而道心在其中,舍(扌舍)危无微,惟精乃一,故表道心以用人心,使人信而执之,久而忘其执,然後知无不在“执即不执”之安乐场也。其馀,已甚语也,贱弃古今以自荡其襟者,敌人心之捷方耳。

  不塞不窕,入郗穴而不逼。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往来忄昏惫而不可为固塞。暴至杀伤而不亿(臆)忌,功被天下而不私置。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请归之云。

  尽心者雅似而知,知则尽之尽矣。始乎引,中乎变,究乎随,有而不居。引善入矣,变善舍(扌舍)矣,随则无不可矣──无不可者,本无可也。尽诱其入,入诱其舍(扌舍),舍(扌舍)尽则出,出则随;随则云,云则天,天以人尽。

  游与(舆)之辐,遗遗其彻(辙)。不先不後,时乎先後;不次不第,时乎次第。无声无臭,有伦有脊。缘督知养,以知养其不知,谓之养生。以死养之,死其心,所以心其心之主也。生即无生,无生长生。生生于不生,死死于不死。惟送死可以当大事。人能送生,乃以送死。日舍(扌舍)一日,舍(扌舍)以为送,送以为养,尽则知送。朝迭迭,夕逃逃,朝不能送夕而夕可乎?观我生,观其生,即以观天下之生。我虽欲不舍(扌舍),日已见舍(扌舍),何如先舍之而目送之之为豫乎?观我非我,观非我之我其我,尽变化其我,尽变化其生矣。

  水可析可合,精无人也;火因膏因薪,神无我也。《艮》背无我,行庭无人。时行者止,时止者行;忘身于谦,敦可以动。必有事者,行无事也;化者,无事而有事也;且者,初有事而若无事也。

  假以为物而相与物之,假以为人而相与人之,假以为心而相与心之,假以为人即我而相与即之,“或之使,莫之为,疑之所假”。不假何入?假之者谁?入则何假?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去,寐假也。知其来,知所去,寤假也;尽其所以来而不知所来,尽其所以去而不知所去,天假也。果假乎哉?无假乎哉?有即假矣,无即无假矣。尽至此,莫无假于假,莫假于无假矣。

  三军得意,则下亡卤;穷溪之兽,不避兕虎;进退不得,乃入其入。知无所逃于常与应,汤火何加焉?冰化雾散,适此风日;割水吹光,任其过矣。

  ●反因

  吾尝言天地间之至理,凡相因者皆极相反。何其颠倒古今而臆说乎?此非我之臆,天地之臆也。佛言三因,得此反因,衡[A12G](横竖)八觚皆明矣。

  天地惟有阴阳、动静耳,非可以善恶、是非言也。圣人体道尊德以立法,故名字之。一不住一,故用因二之一,以济民行;因二剔三,而实非三非二非一也。举其半而用其馀,用馀之半皆其半,则所谓相反相因者,相救相胜而相成也。昼夜、水火、生死、男女、生克、刚柔、清浊、明暗、虚实、有无、形气、道器、真妄、顺逆、安危、劳逸、《剥》《复》、《震》《艮》、《损》《益》、博约之类,无非二端。参即是两,举一明三,用中一贯。千万尽于奇偶,而对待圆于流行。夫对待者,即相反者也。

  伏羲方圆,文王贞悔,孔子杂卦,无非错综,无非反对,往来交易,消息在此。老子曰:“反者道之动”,非止训复也。阴阳五行,翻忽颠倒。小即大,彼即此,中即昃,生即不生,有即无有。开眼者,夜半正明,天晓不露,当下知反因即正因矣。

  至灵者即至害者,故言无知。无知即知,无意即诚意。何思何虑,一在百中。慈湖不明反因正因之大因,故谓《大学》正心诚意、《孟子》存心养性、《易翼》穷理尽性,皆非圣人之言,岂故矫言耶?实于事理硗甚。枯木浸死水者,亦未彻乎此耳。

  皆备之我,即无我之我;克己之己,即由己之己。于时空尽,于时不空;于时解脱,于时担荷。凡立一名,可立皆可破,知即无破无不破;如此不可,如彼又不可,知则无可无不可。有人即病,病亦是药,增药增病,不以增病而废药;有法即弊,弊亦是法,无法即弊,而有无法之法。

  ●公符

  新建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或驳之,非也。无善恶可言者,善至矣。京山曰:“继善成性,非有次第先後也,强分疏之示人耳!”性与善非二也,犹乎理也:於穆不已,无声无臭,未发之中,称之为善可也;无者善之长,曰明善,曰止至善,皆性也。善之浑然即无,无之粹然即善。空中之色,色可无,空可无乎?至善岂有对待乎?言本体者,犹言本色也。本色者,素也;染画加彩,彩不加者,其地也,留其素而已。谓本体为善,犹本色为素也。龙溪专主四无,学单提耳。抑知无所得仍属方便,而舍(扌舍)存无泯为同时六相乎?

  天地分而生,万物皆地所成,天止出气而已;男女之生,全是母育,父止精气而已。必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父,盖全是地,则全是地之承天,地何敢自有其分毫乎?《河图》金火易位而变成《洛书》,阳不易而阴易,又使阳居四正,阴居四隅,尊阳之义大矣哉。

  天而人,人而天,继续之初,微乎危乎,成之皆阴承阳,而性在情习中。下地之时,善在恶中,理在欲中,前喻素彩是也。当知素在彩先,而有彩之後,素亦在彩中矣。故曰:第一念是善,第二即恶;仁一,而甲拆(坼)之芽即二。

  希夷曰:阴者阳之馀。凡贞悔卦皆曰:《坤》者《乾》之馀,《蒙》者《屯》之馀,以此知恶者善之馀也。大阴阳之次,各分小阴阳,如四象八卦,交网细分,两两中贯,亿万无尽。虚实、善恶,推之皆然。譬如言未分之天地为善天地,已分之天地为恶天地。善天地者,阴拱阳而不用,是无善无恶之混沌也;恶天地者,阳托阴而用事,是有善有恶之混沌也。春夏善,秋冬恶;昼善,夜恶;先天妙善,後天妙恶。後天支(枝)分,如<夕生>(晴)善霾恶、喜善怒恶之类是也。钩摭毛举,假而言之,应有尔尔,勿泥尔尔。

  名教因之,以中道立邪正之大防,而主于劝善。故伯夷、盗跖等死,而右伯夷;学问、利禄等累,而褒学问。末世皆乡愿、盗跖,而宁容乡愿,以诈者善也。究竟为善即有恶,有真即有伪。恶愿者,细分则恶其乱德也;再细分之,为德亦乱性矣。

  《伤寒论》人身以阳气为主,佛言暖气归火,而性情蒸于营卫,相因生火。阳气附火,火日焚和,故能病人;然养人者,即此火也。庸医清火,惟恐不尽,火尽而人死。食既滋之,饮以流之,药常清之,郁则发之。或滋其阴,以运转自解;或培其本,以大补从治,使水火既济而已。

  性馅(陷)乎情饣炎(焰),理混乎欲澜,犹火与薪,依之即烈。问薪何如,岂能除之乎?不能除而必言除之,适得其平。以人偏此,言空尽者偏彼,故曰适得其平。不思善,不思恶,而不碍公符之思善究竟,适得至善之平;惕之劳之,无身有事,适得平怀泯尽之平。无明即是明,然不得不言“明”,以适得无“无明”之平。

  衣难免敝,何讳乎浣?溲难免秽,何讳乎沟?面日适盥,无所于增;饭後适饮(?),无所于减。闻之曰:戒可破,见不可破;本无待乎作主,而必言作主;执即非道,不执亦非道。究竟何道,是谓大道?一受成形,不忘(亡)以待尽,死而後已耳。岂惟死而後已,死且不已,悲哉悲哉!

  太极非阴阳,而阴阳即太极,犹太岁非冬夏,而冬夏即太岁也。人多不知冬即夏、夏即冬之故;知之矣,则扫人之言冬夏者。愚为释曰:自太岁视之,谓无冬夏;自冬夏用之,谓无太岁,此可相夺而相融也。须知冬即夏,夏即冬之故,即在冬而夏夏而冬之中;则人之冬而夏夏而冬者,固无碍于冬即夏夏即冬,尤无碍于冬自冬夏自夏也。此谓存泯同时之时中。

  ●颠倒

  少学阴阳家诀曰:“阴阳阳阴,颠倒倒颠,体用用体,是地皆天。”圣人从无名中而天之、地之、阴之、阳之,又从而善之、恶之。人执其名既久,则以恶为嫌。嫌名者,未可与言阴阳。未可与言阴阳,则未可与言权。权者,无可无不可之至衡也。知衡者,知太平矣。

  所谓先天妙善、後天妙恶,非人间所口之耳之之善恶也。人以明显实有可见者为阳,以幽隐虚无不可见者为阴,此阴阳之翻车也。动静、体用、刚柔、清浊者,阴阳之性情也,而有无、虚实、往来者,阴阳之化也。气阳、血阴,形实、气虚,道阳、器阴,天虚、地实,可曰虚者定为阴、实者定为阳乎?则血、器、地、形最实,而何以阴之乎?未分为体,属阳,而静、虚属阴;已分为用,属阴,而动、实属阳。体静则阳上而阴下,用动则阳下而阴上。日太阳属火,而《离》为阴;月太阴属水,而《坎》为阳。水、木、土属阳,而有阴柔之性;火、金属阴,而有阳刚之性。可见处处有交互,则处处可颠倒也;有贯之者矣。

  有先天之善恶,有後天之善恶;有未生前之善恶,有已生後之善恶。圣人尊阳尊善,故一以阳为主。其未分也,阳主藏于阴而不用;其既分也,阳为主而阴为臣,阳浑于阴,使阴用事。故知天地间七曜、五行皆地所成结,则用皆地也,地有为以承天。阴者,阳之臣、阳之馀、阳之用也;恶者,善之臣、善之馀、善之用也。用即属恶,故曰天善地恶。圣人体善而用恶,地皆天,用皆体,则恶皆善也,故谓之妙善妙恶。水以浪得恶名,浪何尝非水乎?

  无善无恶乃至善也,有善可为,即兼恶德矣。然圣人容人为此恶德者,欲以救天下已甚之偏恶也,因而有已甚之偏善。仲尼不为已甚,而亦听之,为其救也。教之立也,杀三赦一;教之行也,杀一赦三;充类致尽,则全杀全赦。圣人知全杀即全赦之不可训又不必言也,故明公理以教之。

  《内经》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又曰:“膻中者,心主之宫城也。”心主即心包络,不用心而用心包络。人生後,心附意识以为用,而不生灭心在生灭心中,此亦一证也。手足疡者,意之所到,痛即到焉,则意与觉知,分而合者也。医以心藏神、肾藏精、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而神为性、精为命,皆气贯人而生者也,此後天托形而分者也。生生而灵者,先天之心寓之矣。清气生浊气,浊气奉清气,而反为所累,此死狗之喻,所以欲人空尽之,而後复先天之初也。要(?)无为者至善,而不能不有为,故复见先天之君,以用臣使之官,则为即无为、恶统于善,而无善恶矣。

  由此论之,于变异无定之权,而有一定不易之权,则此天统地、阳统阴、夫统妻、君统臣、体统用、善统恶之权也;谓之统天地、统阴阳、统君臣、统夫妻、统体用、统善恶,亦此权也。重体贱用,而无不用之体;重阳贱阴,而必用阴;君尊臣卑,而必使臣;重善贱恶,而必用恶,犹重君子贱小人,而必用小人。不统而用之,则恶既为恶,而善亦为恶,以用救用,道岂可少哉?

  因之果之,性之相之,理之事之,即体用也。体用明,而无体、无无体,无用、无无用矣。

  七情五欲,非人间教者之所谓恶乎?圣人节而化之,即统而用之矣。或欲从治医病,善因而革;或用对治医病,善革而因;或以生用杀,或以杀得生;或以顺用逆,或以逆用顺;或以善气迎人,或以恶气迎人;或俱用,或俱不用。互夺双融,俱有交互,此其概耳。知《易》之“惟变所适”,“代明错行”,则分合交互,无不可矣。吾尝曰:圣人忧人之近禽兽,而至人则忧己之不能如禽兽,盖欲全泯于无善、无恶也。至人纥之吞之,圣人蒸之炊之。体其妙善,善即无善,用其妙恶,恶即无恶。岂非不落有无之妙无妙有乎?

  潜(《乾》)之潜,圣人勿用,惟以见惕立教,而以潜(《乾》)复之体,时乘六爻;禅宗专以亢潜得机用,而保任随行;老氏惟主勿用,虽曰不得已而应,然终爱惜坚忍。坚忍一发,则恶为已甚。故圣人唐唐藏藏,不轻以此机示人,当不可言,畀之无言,但著扬遏之门即藏止至之极,岂如末世雕影镂空,专言其不可言,以号能知者哉?

  慨世人执定字面,末师屈缚科条,故为一吐气。学者若是死心一番,自能吐气,不为一切所缚。设非利根,大悟大彻,则一往任之,病更不小,故圣人只以好学为言。

  ●生死格

  人生视死,诚大事哉!知生死,生死小矣。然营营者不大生死之事,何由知之?苟决华腴,营营相逐,如是乎忌讳生死,不闻生死之言,而日拖尸以趋死。死于宛娈金穴之缠羞鬼谵,比死于蓬室之酸邻烧纸,更难令人见,则安乐乃葬古今之石椁也。有言生死一大事者,岂非醒世第一铎乎?

  大端一惧而四胜,临之以罪福,耸之以六道;故小民闻雷则颤,见神则祷。毗沙无间,犹以怖死,阴救殉财、渔色、夸权、凭生之生死。言之既熟,虽黠者拨之,而已渍于梦寐;神者权乎!

  其胜之以理者曰:存亦乐,亡亦乐,是齐生死也;聚则有,散则无,是泯生死也;名立不朽,没而愈光,是轻生死也;安时俟命,力不可为,是任生死也。齐、泯、轻、任,谓之“四胜”。知其莫可谁何而立言广意以胜之,然终为生死所囿,非真知生死者也。百姓日用不知;圣人通昼夜而知,“朝闻道,夕死可矣”,知其故矣。

  病庄子者曰:“劳我以生,逸我以死”,是乐死而厌生也。乐死而厌生,与贪生而惧死同。桑户之歌曰:“而(尔)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以死为反真。以生为不反真,其牿(梏)于生死又如此。何何氏曰:彼殆病世之偏重于生,故偏为此不得不然以胜之,是巧于说胜者也。其曰:“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本为我故,究重于养生,惟以逃生死之说为敌生死之势,以平其养生之怀耳!其流必爱生而避死矣。

  公和得薪之指,是殆善烧灭者也,是不待于空生死,而动不为生死所累者也,从容门生死也;知怖生死,而先烧灭以空之者,第二义最亲切者也,涂毒门生死也;知生死必然之理,自胜四胜,而学问游心者,居易门生死也。(大乘明七种生死:一曰分段,谓三界果报。二曰流来,谓有识之初。三曰反出,谓皆妄之始。四曰方便,谓入灭二乘。五曰因缘,谓初地已上。六曰有後,谓第十地。七曰无後,谓金刚心。又言人死有十二品,而切言分段、变异之二死)。

  总以徵心,心即生死、不生死之原。微哉危哉,道心即人心也,惟其危,所以微。故《易》于《离》象心火,而于《习坎》言心亨。心之险也如此,险习则通矣。吾又于水火收《大过》而知虚其实之为反习之用,独立无闷,莫亲切于《大过》之送死矣。见于《复》,获于《明夷》,不获于《艮》,而亨于《坎》,以重险待处忧患之人,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习者,劳之也。惧以终始,存存慎独。左端之铭曰:“不可以忘。”不忘则精一矣,亦在乎熟之耳。

  能熟知者,不论一端,皆足毕其生死。熟于暴虎,亦能无悔;熟于沟渎,亦成伉烈;刀锯鼎镬,非仅见节;人杀鬼杀,还债何殊?故杀身成仁,原有九等,无馀有馀,度与学度,推之信然。彼谓道死十一、德死十三、才死十五、节死十九者,此苟免之庸方,涉世取之,而终不可言生死之大道也。故虚浪以生死为小事者,必使以生死为大事而後可入道;至执生死为大事者,又必至以生死为小事而後可言大道。

  格曰:道不可闻,死无不可;以不闻闻,闻其在我。

  ●奇庸

  谓人学天,人谓之外;今谓人自学心,心即天也。天亦自学,天不学则何以日日左旋、老不歇心邪?毋乃老天之习未除邪?日日虚,日日实;日日义,日日玄;以心还天地,天地还心,如是为一如是可耳。圣人曰:人在此天地间,则学天地而已矣。尽人事以不负天地,则言人事而天地之道可推矣;人能尽其所见见之事,而不可见者坐见之,则往来之道可推矣;知天地、人事之往来,而昼夜、生死、呼吸一矣。

  言奇庸者自叹曰:道无奇庸,言有奇庸。奇庸犹兵法之奇正也,有正而不用奇者乎?惟其有正,故能以奇胜也。无正则奇何所施?奇庸庸奇,犹动静之一交一轮,相反相因者也。玄玄而不精义者,专恃大黄将军,而厌用仲景三百九十七法者也。是欲以人为锁结,而自为荚蟹也。空之者,不为所累也;破家荡巢,奇兵也。不为所累,则正正之师,而中庸先生颔之矣。执破荡之言以言奇,先为奇累,岂知神奇者乎?好奇则必不能心空,以名鬼缚之也;然好庸亦不能心空,以缩鬼缚之也。凡人好庸者,苟庸耳;苟庸又不如苟奇者之尚以能空为奇矣。惟无庸无奇、即庸即奇、奇命而安庸者(庄子奇命、倚人即奇命奇人),乃能实空,实空则可以不空。以奇金刚杵,化庸火宅;以庸甘露瓶,成奇香水海,是曰奇教,是曰庸宗,是曰神奇铎,是曰玄庸椎,是曰玄名教,是曰中庸第一奇义。

  宗一公曰:愚不肖庸而不中,嗜欲而已;贤智中而不庸,意见而已。两皆不合中庸之道,皆不足坏中庸之道,何也?便嗜欲则不敢立意见,立意见则不敢纵嗜欲,以有忌惮也。惟以意见纵嗜欲,则无忌惮之小人,最善匿影;惟时中者乃能决破之。然则如何?以天下万世为心,毋自欺而好学,则在药病中,风吹不着矣。

  客难之曰:君贵庸也,而言奇庸之言何其奇?君不奇,吾不信也。

  曰:吾奇其庸而庸其奇,吾奇其语而庸其心。语虽奇,乃实语也;心能庸,则虚心也。以虚自处,以实待人,而人犹不信其为庸言,吾知过矣。吾叹夫专秘其偏曲之一奇,而不肯不?出一救奇庸之奇剂,故忘其过。後世或有忘其过而用其剂者乎?未可知也。

  西方有异芥,得其种而粪之,冬而采其子,末之以投肴簌(蔬)中,其辛能散人之膈,而ぴ怵怵焉,初不自知其惊而适也。越人好之,专而秘之,其子孙相传而家贫。客来,以盂饲客,客吞之,如刺沸其胡,终身病痉,此足以知专秘之不可独用也夫!

  ●全偏

  上下二《经》,以二《过》收水火,与《养》《孚》对。以公因反因论之,《大过》送死,独立不惧,所以养生也;《小过》宜下,过恭、过哀、过俭,所以中孚上达也。孔子以小过为权,佛以大过为权。人生过偏于此,故过偏于彼救之。仲尼不为已甚,以人受天地当然之中也。佛善用已甚,以天地坏後未分前者对治之,适用余反因即正因之道。韩子曰:“法行狗信,虎化为人”。以狗诫虎,以虎诫人。有已甚者而不为已甚者,正得其中。嗟乎!标季陷溺,牢不可破,不得已示脱离,不得已投毒药,局局苦心,无所回避,而末流又执其毒药,县(悬)竿货此一技,岂不哀哉?果得其全,虽异类,中行可矣。

  本先生曰:孔子之教,尊上用中,详于下学,以前民也;有大过人之才,而不尽用。佛以无上教人无住;有大过人之智,而多半谲权。老子专惜之不用耳。孔子尽性、知命而罕言,言学以正告者也;老尊命以殉性,反言者也;佛尊性而夺命,纵横倍仵者也。

  佛好言统,老好言泯,大成摄泯于随、贯而统自覆之,何[A18M][A18M]为?以天地未分前之玄览,折中于天地已分後之黄理,圜裁方成。道常统变,是知无常变之大常;以虚用实,是谓无虚实之公全。而尽用、不用者,皆专明无所不可用之体,而实略言实用之具,乃反因之畸用,而无用之讠失用也。要在知无对待之真一,以贯对待中。天覆性教,而率赖修明。贯因、泯因,切在随因。直下即权,何远之有?知有华即无华,即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矣。庭柏之法身,犹唐棣之法身也。画藐姑于尧孔之胎,则莲花之法身显矣;画药王于须弥之顶,则杏树之法身显,而报化之形知所以践矣。

  容貌词(辞)气,曾子之唯所以践也;博文约礼,颜子之卓所以践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庄子所以践其臣子也;志在《春秋》,圣人所以践其孝无终始也。格物、物格,《大学》之三心所以一践也。格莫如讼,讼莫如自讼,畏其志而无讼,此谓知至是知终也。故曰:以《易》主《春秋》、《春秋》宰《易》,而六经之用皆礼矣。礼也、体也、理也,弄丸之一也。

  哀公问成身,孔子曰:“不过乎物。”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矣。四端遮信,信所以志其四端也。正用在南,火薪其物,礼所以物其仁义智信而形其无形也。阴阳即形下矣,而谓之道,岂非上藏于下而无上无下者乎?称(其继)则善之,举其成则性之。惟法(善?)继道,惟君子继天地。不践何继?不成何践?毗卢者,践河沙之形者也;太一者,践天地之形者也;太极者,践卦爻之形者也;火冰(水火)者,践衣食之形者也。形有大小,践无大小。格破内外,何心何物?格践而致用矣,不言致用则圣人出世何为乎?三句本一句也,单提则偏,而末句不妨单提者,以好学烧空中之火,始终以一实藏二虚之天也。

  ●神迹

  神而明之,不可迹也。迹迹者泥,不泥则迹亦神矣。偏言迹,其神失;偏言神,其神亦尘。以不生灭之神寓生灭之迹,以增减之迹存不增减之神。以不迹迹,以不神神;迹仍可以救迹,神祗贵于传神。知此者,知圣人真有大不得已者乎?

  六经传注,诸子舛驰,三藏、五灯,皆迹也;各食其教而门庭重――门庭,迹之迹也。名教寓神于迹,迹之固非,犹可以循;真宗者,欲忘其神迹,迹之则毫厘千万里矣。

  庄子实尊六经,而悲“一曲”“众技”,“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故以无端崖之言言之,其意岂不在化迹哉?若泥其平泯而任之,则民泯仁义,不泯嗜欲,是人而兽也;养生为全天,则颜不如彭矣。

  尝试论之,自五帝以前,道术止贵知足,而安于相忘。老子之言,先出于《管子内业》篇,而《艺文志》又别载《内业》之书,则上古久相传者,明矣。醇醇闷闷之生民,防其嗜欲,则知足为急,而易以相忘。其後智巧渐出,圣人不得不烦(繁)为节文以劳之,使乐费其智巧以养生,而他乱不作;此以凿救凿之道也。司马迁徒见其迹,以为儒者“博而寡要,劳而无功”,又乌知其“神而明之”之本要,而无功之功在万世乎?日月江河之法,与日月江河同尽而已矣;所以为法,即所以为日月江河者,岂有生灭邪?

  禅宗以机迫直心,诱疑激顿,能救颂习之汗漫。若守其上堂小参、狐嗥鬼穴片臬(呓)之迹,专售海外之禁方,何异于别墨之“倍谲”“不仵”乎?

  晤(悟)同未悟,本无所住,《易》《庄》原通,象数取证,明法谓之无法,犹心即无心也,何故讳学,以陋橛株?是谓(以理学)激禅。

  惟我独尊之弊,可以知白守黑之药柔之,是谓以老救释。

  嗟乎!各便一察,各神其迹,必不肯虚心以全矣。

  解曰:山自山,海自海,补毋乃迂?又解曰:丘陵本乎山,百川至于海,况山无不可登,海无不可泛,即不尽登、不尽泛,而禁人言山有苏迷、海有沃焦,岂不倍(悖)哉?谁其直天地之气,见天地之心,心尽自知,五至三无,慎和其中,以劳天下,通乎时变,厚载以不息,是谓天符,是谓神化,是谓真宗。

  今而後儒之、释之、老之,皆不任受也,皆不阂(碍)受也。迹者不信,不必与语;神者专己守残,而不欲其全,此为可慨。何不曰天地大矣,或亦当有此无用之用,如新考河源吐蕃,与河源大雪山等,金鱼火鸟,增益二千五百星者乎?姑一听之,庸何伤?

  ●译诸名

  “仁”,人心也,犹核中之仁,中央谓之心,未发之大ぼ也。全树汁其全仁,仁为生意,故有相通、相贯、相爱之义焉;古从千心,简为二人。两间无不二而一者,凡核之仁必有二坼,故初发者二芽,所以为人者亦犹是矣。体其理曰“礼”,神示之,从{曲豆},豆始之也。以其理裁而宜之曰义,“义”者,我也;仪,戟也。古义、我、俄通声;从戈,取其裁断有金刚之勇也。知之曰“智”,古从矢、口,加于焉,加自焉,气出而自呼之也。巽入申出而信(伸)之于心曰“信”,古异(巽)、申、信同声,或作亻口,口如心之人也。

  概以质言,有公心,有独心;有公性,有独性。独心则人身之兼形、神者,公心则先天之心而寓于独心者也;公性则无始之性,独性则水火草木与人物各得之性也。戴蒙曰:太一片(爿)而为阴阳,阴阳各一其性;分而为五行,五行各一其性;ゾ而为万物,万物各一其性。五行,变化之父母也,不相易性,况于物乎?惟人得天地之中,冲阴阳之和,聚五行之秀,万善具焉,万物备焉。鸟兽之生也,游者狎于水而不溺,走者驰于野而不踬,然终于此而已矣。人之生也,自赤子不能求其母,自是而进,皆学焉而後能之,无所不学则无所不能。此无所不学则无所不能者,即“不虑而知”“不学而能”者也,是人之性也,是独性也。所以为独性者,无始以前之公性也。杨时乔恶心宗,恶其私己也。私己者,以不知有公心耳。圣人知私心横行之弊,而表其空空之公心以天之,故不专标性命而以时学铎人。

  东方为帝出之雷门,南方为礼乐发扬之地,西方为金声之位,冬则闭口,为贞元、亥子之方。故“学”、“觉”为角,“礼”、“仁”、“人”为徵变兼喉舌;“道”“德”为正徵,“知”为商之独韵,“心”则闭口矣。“义”即“我”,古通声,皆喉也。

  五,中数也,人位也,土也,思也,风也。土以用神,而无专气,分属南北,即为水火,而金即附火,木即附水。“精”、“识”、“命”属水,“神”、“心”、“性”属火,而风以动静合之。人心不用而用心包络,丙火藏肾壬而用丁火,有所以为心识者,谓之天根,二而一者也。

  ●道艺

  通昼夜,知终始,俟深造之自得;而修词(辞)立诚之教,一张一弛,外内合致,癯腴互适,流峙相鲜。安置贤知、愚不肖共此苑囿,而各自哜嚅。以为迂阔,莫切切于迂阔;以为烦(繁)琐,莫帖帖于烦(繁)琐。人人有安生奉法之乐,天下固已太平矣。

  理学怒词章、训故之汨没,是也;慕禅宗之玄,务偏上以竞高,遂峻诵读为玩物之律,流至窃取一橛,守臆藐视,驱弦歌于门外,六经委草;礼乐精义,芒(茫)不能举;天人象数,束手无闻。俊髦远走,惟收樵贩。由是观之,理学之汨没于语录也,犹之词章训故也。

  禅宗笑理学,而禅宗之汨没于机锋也,犹之词章、训故也。所谓切者槁木耳,自谓脱者野兽耳。夫岂知一张一弛、外皆是内之真易简,绝待贯待、以公统私之真无碍乎?夫岂知华严一乘,即别是圆,无一尘非宝光,无一毛非海印乎?此为究竟、当然、本然之大道,馀皆权乘或权之权也。

  爱一恶赜,胶柱已甚。人独当(当独)有一心,四官四支(肢)、三百六十骨节太多,何不废之?天当止有天,不当有日月星,可乎哉?中原吴楚语言不同,以生来所学之不同也。入一国不通一国之语,何以过化,又能合并(亻并)百家乎?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事事无碍,则一切俱无碍。缝衤定(绽)可也,芸钅矍可也,铅黄攻苦亦可殊于作务乎?有生以来,无非事也,无非务也。辟之何辟?讳之何讳?若悟无言无隐之时行物生,即悟精义入神之何思何虑。笔无一尘,倾湫倒岳,汗牛充栋,正是空空。理学有仿禅药语,勒禁无意者,直未透禅耳!况知圣人言先,洞翻三谛而藏于缘,因直日之天地适中以前民用者哉?

  质论人之独性,原是无所不学则无所不能之性,而公性即和其中。毕生死者,无为而无不为,在此海中,即用海水,岂有一世无所用,而蟠窟弄泥者?况合十世古今,总此一心,乌乎内之,乌乎外之?吾故一语断之曰:天下无一非障,而知之则无一足障也。下地即见色闻声,乳自外取,先当障乳,何乃独冤诗书邪?死门夺人卖锋,不过便其倒仓法耳!读书知见助阿赖识,大慧尝欲一刀者,说火欲热,犹恨不酷,果其持种者断,山河毁矣。所云能所俱忘者,能即无能、所即无所也。国王出家,则家随之出;心王一转,则心数十弟子俱转。知见何曾非般若?心、意识本非有二,读吾公因反因,则朗然矣。然锁人出生死之幡竿,以黑胜白,故利于人之不朗然,以受彼之牢笼耳!

  入门贵专,故宜困之。若见破公因反因,直下原是旧时人。旧为读书度日之人,依旧为读书度日之人。佛入中国,有不读孔子之书者乎?《净名疏》云:天竺语释迦为能文、为能儒。《大论》云:尔时有佛名释迦文。其曰摩那博迦,直化身耳。云栖以五祖戒後身必不为东坡者,此非然也,牛腹马胎无不可,而不能为东坡耶?

  请立那迦不住平等之格曰:言道术者,百分之九十八皆矜高而厌学者。九十八之八为好文章,其九十则以扫除为藏拙者也。世之文章不可语于学问,至求博学、精义兼通之士,则万分之一尚不可得;而暗与道合、具体而偏者,百容一二。何则?虚易而实难也。即博学之病,病不过老牖下,孰与悟门之病,诳惑横行,而僭第一坐乎?若无公格,那迦大定是第一饰羞之障面也。风(讽?)世正经,谁举分数而扶甲乙之公格哉?伪甲不如真乙,天壤矣。欲挽虚窃,必重实学,即大悟者以学为养,中下人多,教主广被,乌有考钟伐鼓,日日拈花,而鞭扫日星理数之学,贱而弃之,乃为尊乎?

  修词(辞)立其诚,曾养知否?气贯虚而为心,心吐气而为言,言为心苗,托于文字。圣人之文章即性道,非今人所溺之文章也。学道人即博即约,日益日损,即谓之本无损益而不碍损益,则凡自一技一能以至至玄之道,皆不可执,岂特文字耶?

  易一艺也,禅一艺也。七曜、四时,天之艺也。成能皆艺;而所以能者,道也。寂音曰:“川之方至,益也;水落石出,损也。使其无所益也,何所损哉?不识字者与之书,则辨画不暇,识字者直答其指,岂为字累?口忘舌而能言,手忘笔而能书,果真扫除者也。”愚笑曰:此犹词费矣。尽两间是大圆镜智,尽两间是闺阁中物。但知知解起处,即用知解为俦侣。谷响、春风,有何非天游乎?果信生即无生,应信学即无学。

  程正公谓读书为玩物丧志;慈湖因象山谓六经注我,而遂以文行忠信非圣人之书,则执一矣。象山甚言当求诸己耳,正公逼人笃信耳。夫乌知不能开眼者,独坐更丧志乎?此为救病言之也。执此而禁人诗书,则六经必贱而不尊。六经既不尊,则师心无忌惮者群起矣。

  “皋、夔、稷、契所读何书?”此语虽塞人而实强词也。上古穷理尽性,俯仰远近皆其书也。後有典故,尚不肯学,而欲生知哉?至于师心之祸,甚于守糟粕之弊,岂特一二倍哉?圣人收拾万世聪明人,正在诗书礼乐足以养之、化之,鼓舞不倦。《剥》《复》之後,继以《无妄》《大畜》,即是修词(辞)立诚;《大畜》多识,乃能日新。此虚实并济,穷源用流,穷流逄(逢)源之妙也。

  今皆以扫除是道,市井油嘴皆得以鄙薄敦诗书、悦礼义之士,为可伤叹。故不得已而破其偏,以为入门可也。权巧出楔,使之扫除亦可,使之痴迷亦可。无着真宗,法岂可执乎?圣人且欲换人之嗜欲,使之节焉已矣;先畜之,而後能束之。自立地之法盛行,可以今日入此门,明日便鞭笞百家,而自掩其畏难失学之病,故往往假托于此。而理学家先挥文章、事业二者于门外,天下聪明智能多半尽此二者,不畜之而欧(驱)之,此白推(椎)所以日轰轰,而杏坛所以日灰冷也。愚故欲以横竖包罗、逼激机用,补理学之拘胶,而又欲以孔子之雅言、好学,救守悟之鬼话;则错行环轮,庶可一观其全矣。

  虚高者以学为习气。不知人生以後,一切皆有而无在其中,性在习中。天地既分,天地亦有习气,五行之习气更重矣。一切皆病,一切皆药,学正“回习还天”之药。溺学者,药病也;而忌学者,根病与药病相投,其病难治,故须以圣人中道药之。

  习气之说,圭峰为教乘妙说,晦堂了了矣。吾尝曰:不能除而必言除之,适得其平。若悟得天地未分前者,事事无碍,何须管带?管带亦无碍矣。

  德性、学问本一也,而专门偏重,自成两路,不到化境,自然相訾,今亦听之。先祖曰:读书安分,是真修行,是真解脱。枣拍(柏)曰:其知弥高,其行弥下。顿悟门自高于学问门,说出学字,则似个未悟道底。嗟乎,道是甚麽?悟个甚麽?<囗力>地一橛,鹞过新罗,尚守定得意,挂在面上以教人乎?真大悟人本无一事,而仍以学问为事,谓以学问为保任也可,谓以学问为茶饭也可。尽古今是本体,则尽古今是工夫。天在地中,性在学问中。寡天无地,乃死天也。学道人守住净妙境界,即是恶知恶见。

  ●不立文字

  愚尝折中上达,劝天下之士读书,得毋与不立文字之指悖乎?岂惟不悖,千万年从此泯矣。

  仓史呼于迦文曰:鬼泣我,我受之矣,我独不服窃性命者之罪我也。若以为罪,罪让伏羲。

  迦文笑曰:时至而因也,卉然而华也,若且无功,又安有罪?吾语若,芒芒者本无有也,无不能不生也;生生而有,因有众有。有中有无,故生而不立;当其作之,作本不作;使人为之,为而不为也。是谓不二、不一之一。一即万也,世不知万之有一也,而扰扰于万。吾有拙裔壁士,往而变之,权夺其万而一以塞之,于是有不立文字之别传。不立何碍于文字哉?吾何以号能文乎?

  无言公曰:不立文字本非可传。吾传其可传者,使各以无所得者得其不可传者,可也。以不可传者相传,必传讹矣。扫除之权,权之半也,可以扫除,可以建立不立。立不立云者,立其所以为文字者也。今以不通文字为不立文字,冤哉!请问之羲皇。

  吾一不立,一切不立,视不立目,听不立耳,持不立手,行不立足,思亦不立心,游于山川,不立山川;居于城郭,不立城郭;先天地生,不立天地,岂特不立文字云尔乎?千世而下,不能心吾之心,即不能读吾之书而学吾之学,乃以不立文字之专门归一片石,而又不能知其所以不立之故,直是懒读书,借此石以自覆耳。吾每对吾之师抚掌大笑,笑人间之传伪矫诬大率如此。吾且勿慨,汝颉所立之文字已数十变,音释、亻占亻毕、脱扌宛(腕)、波钩,岂尚有一知汝颉尽心、尽物之所悟者乎?

  苍史闻之,感而屑涕,似终不能割爱。

  壁士曰:东土奸而实愚,易诳耳。为我一弄,至今无人再弄;翻恨当时无能以天地之书弄我者。

  羲皇曰:吾出二环。以不立文字之环予苍史,以读书之环予壁士,两人相推而合形影行。

  迦文顾无言公曰:喙鸣合,合喙鸣,千万世从此泯矣。

  ●张弛

  吾既叹代错之几,明公因反因之故,而益叹一张一弛之鼓舞者天也。弓之为弓也,非欲张之乎?然必弛之养其力,乃能张之尽其用。急时张多乎弛,已必弛多乎张,明矣。

  愚何故分划而限之如此哉?二而一、一而二,分合、合分,可交、可轮:张阳以阴,弛阳于阴。天以动张之,以静弛之;至人以静张之,以动弛之;圣人以不落动静张之,以不离动静弛之。知交互不二之阴阳动静,即轮接首尾之阴阳动静乎?又何讳于分划而指之?

  ●象数

  宗通、说通,皆为治心设方便耳。曰“无所得”者,至矣,然无所得亦一方便也。本无所得,即有所得,直下有即是无。象数之与虚空,一乎二乎?有法相宗,有破相宗,有法性宗,究竟遮与双遮,适显此正表耳。表相者多言其不得不然,而破者专取所以然以破其执;贯性相者则明其所以然,而安其不得不然,所以然即在不得不然中。一乘实相,全密是显,全显是密,谓之真空即妙有也,况方便法之必归生成法乎?

  愚故为象数雪屈曰;理与象,气与形,皆虚实、有无之两端而一者也。气发为声,形托为文,象即有数,数则可记。世有泥象数而不知通者,固矣;专言理而扫象数者,亦固也。专门橛株,言语道断,自取偏至,别开一逼入墙壁之路,而悟後犹专守之,则犹未悟大变通之路矣。然其言所穷、理所不及之理,正吾可以象数寓之者,而彼扃扃不知也。何也?虚即实,实即虚;一即万,万即一,岂有通至理而不合象数者乎?执虚理而不徵之象数者,是边无而废有也。执一恶赜,则先为恶赜之心所碍。何谓万即一,何谓实即虚乎?何谓一多相即之一真法界乎?真易简者,不离繁多而易简者也。天何不渺渺,而复有七曜、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之一?地何不莽莽,而有四轮、七山、亿万万国、山川、草木、动物、五方各三百六十?人何不脱脱,而有五官、四肢、百骸、二十五经络、九十九万毛窍?乃故锁锁庞杂,不肯易简,而罗列象数之书于虚玄者之身,环其当前,触其怒乎?此正天地之所以易简也。

  何何氏不惜翻破一上,日日曰“万物皆备于我矣”,曾知万我皆备于物乎?我亦物也,天地亦物也,不过一彼一此而已,可曰彼备于此,亦可曰此备于彼;彼皆因此,此亦皆因彼,何能禁之但使归此,不许归彼乎?天已分地,地已生人,又何能执无彼此、而禁立彼此之名乎?

  如此始可言《易》。易也,心也,天地也,海之于水也,灯之于烛也。有此质窍,则如{车口}缀之捐闷刍童,有何波纹光影,不可幂积析合,使人犁然者哉?虚空以一画表天地人不可言之{车口}缀,而一画前之{车口}缀皆可参矣。则象数正有无、交轮之几,所寓于无言者也。圣人类万物之情而穷极其数,细分之至周天之数,衍九十九,行七十二,以至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之类,范围不过者,非逐物而数之也。惟通神明,得其原故,象数与理一合俱合,而制器尚象无往不精,往往于小中见大,而不以大名。寸表周髀,衡度合岁,一毫纳海,此以实寓。《易》冒天地,为性命之宗,而托诸蓍策,以艺传世。儒者讳卜筮而专言理,《易》反小矣,此岂表天地、前民用、罕言而以此示人、存人心之苦心乎哉?

  《华严》者,《易》之图也,即其四十二字母,即悉昙与文殊问字金刚顶之五十母,《大般若经》言一字入无量字,从无量字入一字,以入无字,此亦收尽天地古今之理、象、数,如六十四卦也,而乃以善知众艺名。声音与象数相表。言为心苗,动静归风,呼吸轮气,诗乐偈喝,其几也;等切,其一节之用也,犹《易》有四道,而制器亦在其中(愚有《等切声原》,略发明之)。视为粗末,竟无能言者矣。果能悟明自心,则于一画前之象数无所不备,而于一画後之象数反不能相通印合,则所悟者,乃边见也。愚尝愿再现祖龙,尽焚东西古今之典籍,请悟道者于虚空一画,得乎?能取火乎?范金乎?从黑缦缦中干支之、角亢之乎?必曰此功勋边事也。夫功勋者,用也,天地间有无用之体乎?何以名无为而无不为乎?无粒与汝,无屋居汝,禽兽食汝,尚曰开物成务为多事乎?

  执事事障,执理理障,执无事无理者尤障。无相不碍相,相即无相。有尘可恶者,依然背觉合尘者也。古人尝云保任,岂直饱食终日为保任邪?况本然扩充取证不可缺之薪水哉?人生不能一息不薪水,则一画前之皆备者,即在一画後之错综反对中,是日用饮食也。

  羲兆问石斋先生云:圣贤只是说理,更无象数。如落象数,便是算手畴人,安得与主翁坐话?

  先生云:若此,圣贤只是事天,天到尽处,更无日星;如落日星,亦是台官稗史,不得主位商量也。日、月、星是三要物,理、象、数是三要事。吾家物事,切忌笼统,消帐不得。且问汝,日行可即是天?月行可即是日?日月星辰之行可皆一理、理皆一象、象皆一数否?

  木上曰:论象数则有不同;论理则往来屈伸,何思何虑,无有不同。

  有方便法,有生成法,生成法即一切现成者也。破相宗重在权巧破人之执,而佛为中道。法性宗归于性相一如,相即无相,非扫相也。愚尝曰:一是多中之一,多是一中之多。混沌之先,先有图书象数,圣人乃是一抄书客耳,以无分别智知一切差别。後人不知佛语落处,而守定糊涂,以废学为无心,直是未梦见在!

  ●所以

  气也、理也、太极也、自然也、心宗也,一也,皆不得已而立之名字也;圣人亲见天地未分前之理,而以文表之。尽两间,灰万古,乃文理名字海,无汝逃处也。尊名教者,执正名正词之例,方以离伦物、首上安首者为偏枯外道;而习心宗者,执反名,破执之执,又以自然、太极、言理气者为无因外道,诋诃相骂,各尊其名。夫乌知名殊而实本一乎?吾从无是非之原,表公是非之衡而一之。

  天地生人,人有不以天地为徵者乎?人本天地,地本乎天,以天为宗,此枢论也。天以心予人,人心即天,天以为宗即心以为宗也。

  有因无因,何讠尧讠尧为?又安知有因、无因之为大因、公因耶?有质论者,有推论者,偏重而废一论乎?不通天地人之公因,即不知三圣人之因,即不知百家学问异同之因,而各护其门庭者各习其药语,各不知其时变,何尤乎执名字之拘拘也?吾折衷之而变其号曰“所以”,此非开天辟地之质论而新语也耶?

  人之有心也,有所以为心者;天地未分,有所以为天地者。容成、大挠之伦,知天地气交之首,标心于雷门;四圣人于《易》之冬至见天地之心,此推论、呼心之始矣。则谓未有天地,先有此“心”可也,谓先有此“所以”者也。学者能知天地间相反者相因、而公因即在反因中者,几人哉!

  考其实际,天地间凡有形者皆坏,惟气不坏。人在气中,如鱼在水;地在天中,如豆在脬,吹气则豆正脬中,故不坠。泰西之推有气映差,今夏则见河汉,冬则收,气浊之也。由此徵之,虚空之中皆气所充实也,明甚。人不之见,谓之“太虚”。虚日生气,气贯两间之虚者实者,而贯直生之人独灵。生生者,气之几也,有所以然者主之。所以者,先天地万物,後天地万物,而与天地万物烟カ(氤氲)不分者也。既生以後,则所以者即在官骸一切中,犹一画後,太极即在七十二、六十四中也。于是乎六相同时,世相常住,皆不坏矣;称之曰“无二”。

  学至于学天地,盖莫可徵于天地也。《易》者,徵天地之几也,日月、魂魄之率也。子思题乃祖之像赞,惟有绘天地而已矣。

  一切唯心而不能徵天地,又谓徵天地为向外驰求以阱其肉心者,此真所谓一往不反、迷于一指者矣。向外驰求病矣,向内驰求非病耶?内外驰求病矣,内外不驰求非病耶?华(花)之发也,春在其中;其未发也,春不在其先乎?所以为华花者,即所以为春者也;所以为心者,即所以为理、所以为气、所以太极、所以自然者也。明心者,明此无善恶、不生灭之心,适用其善统恶之心;养气者,养此无清浊、不生灭之气,适用其清统浊之气;穷理者,穷此无是非、不生灭之理,适用其是统非之理。明至无可明,养至无可养,穷至无可穷,则又何心、何气、何理乎?又何不可心之、气之、理之也乎?既知生即无生矣,心即无心,又何异于理即无理、气即无气也乎?天以日明,君以政显,废日即废天矣,废政即废君矣。谈心名家,粪扌弃(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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