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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闻证误 宋 李心传
●卷一
太祖少亲戎事,性好艺文。即位未几,召山人郭无为于崇政殿说书,至今讲官所领阶衔犹曰崇政殿说书焉。(出张芸叟《画墁录》)按《国史》,仁宗用孙宣公之请,以贾文元等四人为崇政殿说书,崇政殿说书自此始。抱腹山人郭无为乃太原宰相也。崇政在太祖时为讲武殿,太宗太平兴国八年五月始改。
唐至五代,国初,京师皆不禁打伞,自祥符后始禁,惟亲王、宗室得打伞。其后通及宰相、枢密。(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会要》,国初惟亲王得张盖。太宗时,始许宰相、枢密使用之。此云国初不禁,又云祥符后始及枢辅,皆误也。
乾德三年春平蜀,蜀宫人有入掖庭者,太祖览其镜背云“乾德四年铸”,上大惊,以问陶、窦二内相,二人曰:“蜀少主尝有此号,镜必蜀中所铸。”上曰:“作宰相须是读书人。”自是大重儒臣。(出刘贡父《诗话》。脱心传按语。今本《中山诗话》阙)
王晋公祜事太祖为知制诰,太祖遣使魏州,以便宜付之,告之曰:“使还,与卿王溥官职”。时溥为相也,盖魏州节度使符彦卿,太宗夫人之父,有飞语闻于上。祜还,以百口保彦卿。帝怒,贬护国军行军司马,华州安置,七年不召。太宗即位,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见而薨。初赴贬时,亲宾送于都门外,谓曰:“意公作王溥官职矣。”祜笑曰:“祜不做,儿子二郎必做。”二郎者,文正公旦也。(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国史》,开宝二年二月,以知制诰王祜知潞州。七月,魏帅符中令彦卿移镇凤翔。八月,王公自潞州移守魏。此时王祁公罢相已六年。晋公实自上党徙魏,不应云“奉使还,与卿王溥官职也”。符令传云,行至河南,以在告满百日免。明年,李庄武继勋镇大名,即魏州,晋公移襄州、潭州,代还,知吏部选事。六年,坐忤参知,(此时卢多逊)贬华州司马。不应云“自魏州使还即贬也”。晋公本传,太平兴国三年,自华州起知河中府。六年,召为左司员外郎。八年,迁中书舍人。雍熙三年,知开封府。四年,以病罢为兵部侍郎。据此,则晋公自华阴再起恰十年。邵谓“太宗即位,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见而薨”者,谬误尤甚。
本朝父子状元及第,张去华、子师德,梁灏、子固而已。(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开宝二年,安德裕状元及第,五年,子守亮继之,凡三家。仲言遗其一耳。
《石林燕语》云,国初取士犹用唐故事,礼部放榜。开宝六年,李文正知举,下第进士徐士廉击鼓自讼,诏卢多逊即讲武殿覆试。于是再取宋准而下二十六人。自是遂为故事。《辨》云,时以李莹、侯陟、郝益考试,通得一百二十七人,并放及第。此云卢多逊覆试,又云再取宋准而下二十六人,皆非。(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是举覆试,凡得进士二十六人,明经三十人,明礼十人,三史三人,学究十八人,明法五人,总诸科为百有二十七。叶公所云专指进士,汪公并诸科言之,是以不同也。
上命曹彬、潘美、曹翰收江南,以沈伦为判官,临行朝辞,赴小殿燕饯,酒半,出一黄帕文字,顾彬曰:“汝实儒将,潘美、曹翰桀悍,恐不能制。不用命者,望朕所在,焚香启之,自有处置。”诸人惶恐汗下。沿路或欲攻劫,及江南城破,李主出降,二人皆欲面缚之,曹王以所授敕欲宣读,事遂解。如此者数四。功成还朝,曹王面奏沿路及至军前将佐皆用命一心,乞纳所降特敕。后有旨宣赴后苑,酒半,诸人起纳敕,上令潘美启封,曹翰执读,执政环立。展示,乃一张白纸,众皆失色。上笑,再命饮,极欢而退,(出(建隆遗事》)按,此一事诸杂记多言之,互有不同。然以史考之,有可疑者:《太祖实录》,开宝七年九月癸亥,命颍州团练使曹翰率兵先赴荆南。丙寅,以宣徽南院使曹彬、马军都虞侯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同率军赴荆南领战,棹兵沿江而下。丁卯,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步军都虞候刘遇、东上阁门使梁迥,并领军赴荆南。十月壬辰,彬等离荆南。甲辰,以彬为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美为都监,翰为先锋都指挥使。当出军时,曹、潘二公盖先后受命。然武惠尝平岭南,为大将,恐太祖不应有是言。沈伦者,本名义伦,时已为集贤相,太宗即位,去义字。此云沈伦为判官,妄也。沈相乃伐西川时为转运使耳。江南既平,曹翰攻江州,尚未下,九年五月屠之,六月赏功,为桂州观察使,判颍州。盖翰未尝还朝。此云美启封,翰执读,亦误矣。意者太祖此旨为曹翰、田钦祚辈设,而传者失之,不可不辨。
太祖遣曹彬取江南,潘美为副。太祖知美有谋难制,召二人升殿,谓曰:“但大使斩得副使,取得江南。”美震怖而出,由是迄无败事。(出《祖宗独断》)按《国史》,曹彬以宣徽使行,潘美以山南东道节度使,美不过阙也。太祖所言,盖翰、彬之副田钦祚等尔。
曹彬、潘美伐太原,将下,曹麾兵稍却,潘力争进兵,曹终不许。即归至京,潘询曹何故退兵不进,曹徐语曰:“上尝亲征不能下,下之则我辈速死。”既入对,太祖诘之,曹曰:“陛下神武圣智,尚不能下,臣等安能必取?”帝颔之而已。太祖亲征太原不能下,开宝二年春也。时曹武惠实掌兵扈驾。明年,命潘武惠伐岭南。四年,岭南严,留知广州。五年,兼岭南转运使。六年,还朝。七年,与曹武惠同伐江南诸国,八年克之,九年还朝。是岁,太祖崩。二公未尝共伐太原也。(阙书名。出王巩《随手杂录》)按《史》开宝元年尝伐北汉,李继勋为大将,曹王为都监。然上亲征乃在次年,此谓“神武圣智尚不能下”,盖误也。太平兴国四年,曹王为枢密使,潘武惠为北面都招讨制置使,二公同行。然是岁太宗乃亲平太原,亦与此录不合。又按,平晋之岁,太宗亲征幽州,不能下。雍熙三年,曹、潘二王同出,亦无功。疑所云“神武圣智不能下者”指此。然是役也,曹出山前,潘出山后,潘克云中五郡,以曹失律,遂班师,实不同行。此云“曹麾兵稍却,潘力争”,亦非也。曹既失律,召还下吏,责为卫将军。潘屯雁门如故,久之,乃入朝。此云“既还京,曹语潘”云云亦谬。
开宝后,命中书、枢密皆书《时政记》以授史官。(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实录》,景德三年五月丙午,枢密院始置《时政记》,月终送中书,用王文穆、陈文忠之请也。大中祥符中,又命直送史馆,非始于开宝后,叶误矣。
太祖即位后有旨,诸房子并称皇子、皇女。有言恐无差别,上曰:“犹子即子也。新得天下便生分别,朕不欲为也。”至太宗即位,分皇子、皇侄矣。(阙书名)按《史》,太平兴国七年以前,燕、秦二王及魏悼王之子皆称皇子,故魏悼王长子德恭初除贵州防御使,称皇第四子,与德昭、德芳同,而其长女亦封云阳公主,女婿韩崇业除右卫将军、驸马都尉,循故事也。七年夏,魏王得罪,下诏削其子女封爵,并云德恭、德隆宜称皇侄。于时,燕、秦二王已薨。此云“太宗即位,分皇子、皇侄”,盖误也。
国初取进士,循唐故事,每岁多不过三十人。太宗初即位,天下已定,有意于修文,特取一百九人,自唐以来未有也。辨云,国初取进士,每岁有不特三十人者。(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按,太祖一朝放进士十五榜:李肃榜六人,刘察榜七人,苏德祥、李景阳、张拱榜皆八人,刘蒙叟、柴成务、安德裕、安守亮榜皆十人,张去华、刘寅榜皆十一人,马适榜十五人,杨砺榜十九人,宋准榜二十六人。惟开宝八年王嗣宗一榜放三十一人,叶不误也。
太宗初即位,张齐贤方赴廷试,太宗欲其居上甲,而有司偶失抡选,置于丙科。帝不说,有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得将作监丞,通判衡州,不十年,位宰相矣。(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会要》,太宗所取进士,太平兴国二年吕文穆蒙正榜凡五人,第一等除将作监丞,今之宣义郎;第二等除大理评事,今之承事郎,并通判诸州。三年,胡秘监旦榜七十三人;五年,苏参政易简榜百一十八人,皆仿此例。邵氏谓以文定故,一榜尽与京官、通判者,谬也。文定实吕文穆榜第一等及第。是时止分两等,安得有第三甲也?后十五年,文定乃拜相。
旧时见任官应进士举,虽中选止令迁官,而不赐科第,不中者则停见任,其爱惜科名如此。自淳化后,遂皆赐第。《辨》云,太平兴国五年,单饣束、周缮赐及第,余皆节度掌书记,非皆不赐第也。(出汪端明《辨石林燕语》)此所辨未尽。按《史》,不中者停见任,乃雍熙二年宋惠安、李文正两相之请,非旧皆如此也。真宗天禧二年,既申严其制,刘烨知制诰,又请已受荫者不许锁试,不行。明年,礼部贡院奏锁厅不及格人姓名,诏罚金十斤,今后不得应举。天圣四年,宋宣献为翰林学士,又请不及格人许再取应,从之。盖自雍熙至天圣四十余年未尝有停任者。
太平兴国六年九月,以石熙载充枢密使。《注》,熙载以文资正官充使,不知带检校官否。据《实录》、《会要》,不带检校官乃自钱惟演始。(出李焘《长编》)按,石公初自朝散大夫、刑部侍郎除中散大夫、户部尚书充使,又自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罢为仆射,皆不带检校官。盖前此文臣惟赵韩王尝充而不带正官,至是以尚书代检校官也。及祥符中,陈文忠、王文穆并使,真皇眷之厚,乃不去正官,而加检校太尉。自是寇莱公、丁晋公、冯魏公辈皆因之。文简谓“不带检校官自钱文僖始”,盖引祥符以来近例,失于参考耳。
太宗时,宋白、贾黄中、吕蒙正、李至、苏易简,五人同时拜翰林学士承旨。扈蒙赠之以诗曰:“五凤齐飞入翰林。”其后蒙正为宰相,黄中、至、易简参知政事,宋白官至尚书,老于承旨,皆为名臣。(出欧阳修《归田录》)按《国史》,此太平兴国八年五月事也。实李文恭穆与宋、贾、吕、李五公同入翰林,后二年,苏易简始为学士。
县吏受郡事而下之县者,今皆曰祗候典,讹也。《皇朝会要》,唐藩镇皆置邸京师,谓之上都留后院。大历十二年,改为上都知进奏院。《摭言》:夏侯孜仆曰,拟作西川留后官,以此言之,乃借唐藩镇留后吏目以为称,当曰知后典也。(阙书名。出程大昌《演繁露》。泰之,大昌字也)按《皇朝会要》,宋初缘旧制,藩镇皆置人为进奏官,军监、场务、转运使则差知后官,或副知掌之。太平兴国八年,汰进奏知后官,存百五十人,并充进奏官,罢知后官之名。咸平五年,复令进奏官各置守阙副知一名。泰之所云祗候典,当为知后者是矣,而以为法唐藩镇吏目以为称则误。盖知后官之名乃国初所创,下于进奏官一等,非唐之旧名也。
朱希真云,太平兴国中,诸降王死,其旧臣或宣怨言,太宗尽收用之,置之馆阁,使修群书。如《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太平广记》之类,广其卷帙,厚其廪禄赡给,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间。(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会要》,太平兴国二年,命学士李明远、扈日用偕诸儒修《太平御览》一千卷、《广记》五百卷。明年,《广记》成。八年,《御览》成。九年,又命三公及诸儒修《文苑英华》一千卷,雍熙三年成。与修者乃李文恭穆、杨文安徽之、杨枢副砺、贾参政黄中、李参政至、吕文穆蒙正、宋文安白、赵舍人邻几,皆名臣也。杨文安虽贯浦城,然耻事伪廷,举后周进士第。江南旧臣之与选者,特汤光禄、张师黯、徐鼎臣、杜文周、吴正仪等数人。其后,汤、徐并直学士院,张参知政事,杜官至龙图阁直学士,吴知制诰,皆一时文人。此谓“多老于文字之间”者,误也。当修《御览》、《广记》时,李重光尚亡恙,今谓因“降王死而出怨言”,又误矣。《册府元龟》乃景德二年王文穆、杨文公奉诏修,朱说甚误。
张融自密直守蜀,归为枢密副使,建第差壮丽。太宗一日语融曰:“闻卿建第甚雄,朕方要一库未成,可辍之。”融即日迁居佛寺,今新衣库是也。(出王巩《闻见近录》)按,陈和叔《拜罢录》,太宗朝副枢密者凡十七人,但有张逊、张宏,无张融也。《成都知府题名记》,太宗时亦无张融,但有张忠定耳。定国恐误。
寇忠愍为执政,尚少。太宗尝语人曰:“寇准好宰相,但年尚少耳。”忠愍乃服何首乌,而食三白,须发遂变,于是拜相。(出王巩《闻见近录》)按,寇公以淳化二年入宥府,时年才三十一。四年,以与张逊不协,罢。五年,复为参知政事,至道二年又罢。真宗咸平六年除三司使,景德元年八月自三司拜相,时年四十四矣。此所记皆误。
钱公若水为枢密副使时,吕相端罢。太宗明日谓辅臣曰:“闻吕端命下哭泣不已。”钱公厉声曰:“安有此!”退谓诸公曰:“我辈眷恋爵禄,上见薄如此。”遂力请罢。(阙书名。出王巩《闻见近录》)此亦谬误。按,钱公以至道元年正月除同知枢密院事。四月,吕公相。三年三月,太宗崩。六月,钱公罢。咸平元年十月,吕公免相。皆与此不合。
唐有翰林侍书学士,柳公权尝为之。太宗以王著为卫尉寺丞、史馆祗候,使详定《急就章》等。后遂以为翰林侍书,而不加学士之名,盖惜之也。(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柳诚悬书何进滔等碑,并云翰林学士承旨兼侍书,无学士字。《唐史》本传,诚悬初为侍书学士,耻以技进,求换散秩,改弘文馆学士。文宗立,复召侍书,充书诏学士。据此,则侍书带学士,或不带,未足为重轻。况国初翰林侍读、侍讲亦不带学士字,与侍书同,非谓靳之也。
咸平元年,上自即位以来,夜则召儒臣询问得失,或至夜分,其后率以为常法。《圣政录》云,召侍讲、侍读学士。二年七月,始置讲读学士,此时未有,今改为儒臣,庶不相妨。(出李焘《长编》)按,翰林侍读学士,唐开元中置,王涯、权德舆等尝为之,后废。太平兴国中,太宗复置翰林侍读,以吕文仲为之。寻又改为侍讲,迄真宗不易其任。石守道所谓讲读学士,即指此尔。
祖宗时虽有磨勘法,然自朝官以上悉中书行之,盖以别流品耳。至道二年,太宗祀南郊,百官皆进秩。时寇莱公参知政事,素所喜者多得台省清要官,所恶及不知者即序进之。广州左通判、右正言冯拯转虞部员外郎,右通判、太常博士彭惟节乃转屯田员外郎。惟节自以素居冯下,章奏列衔皆仍旧不易。莱公怒,特诏冯毋得乱经制。冯愤,因上疏极论寇公擅权。太宗由是怒,寻命出守。此《国史》所书也。仲言谓“磨勘吏部成法,非宰相所专”,乃元丰官制后事,岂可谓蔡书抵牾耶?(阙书名)按,今郎官二十四阶,易以三朝郎、右正言。太常国子博士阶易以一承义郎。故磨勘止在吏部而已。蔡书诚有抵牾者,不在此条。
王沂公青州发解,及南省、廷试皆为第一。中山刘子仪时为学士,戏语之曰:“状元试三场,一生吃着不尽。”公正色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温饱。”(出魏泰《东轩笔录》)按《国史》,沂公以咸平五年第进士,后十八年,刘子仪始为学士。按刘子仪咸平元年及第,在沂公前四年耳。天禧四年,子仪为学士,此时沂公执政久矣。
北虏讲和,王文正、李文定俱秉政,文定曰:“外宁必有内忧,三十年后东封西祀方在公等之手,吾不见也。”文正为相,果有东封西祀之事。(阙书名。出朱卉《曲洧旧闻》)按,契丹讲和在景德元年,后十二年,李公始自陕西都转运使入翰林为学士,此事当指李文靖。
真宗既与契丹和亲,王文正公问于李文靖公曰:“和亲何如?”文靖曰:“善则善矣,但恐人主侈心生耳。”文正亦未以为然。及真宗晚年,多事巡游,大修宫观,文正乃潜叹曰:“李公可谓有先见之明矣。”(阙书名。出司马光《涑水记闻》)按《国史》,景德元年十二月,契丹平,此时李文靖之薨久矣。
真宗大渐之夕,李文定与宰执以祈禳宿内殿。时仁宗幼冲,八大王元俨有威名,以问疾留禁中,累日不肯出,执政患之。偶翰林司以金盂贮熟水曰:“王所需也。”文定取案上墨笔搅水中,尽黑,令持去。王见之大惊,意其有毒也,即上马去。(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真宗以乾兴元年二月崩,此时李文定得罪,黜知郓州久矣。
谏议大夫张师德谒向文简公曰:“师德两诣王相公门,皆不得见,恐为人轻毁,望公从容明之。”一日,方议知制诰,公曰:“可惜张师德。”向公曰:“何谓?”公曰:“累于上前说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但当静以待之耳。若复奔竞,使无阶而进者当何如也?”向公方以师德之意启之。公曰:“某处安得有人敢轻毁!”向公自称师德适有阙望,公弗遗。公曰:“第缓之,使师德知聊以戒贪进,激薄俗也。”(出《王文正遗事》)按《实录》,张尚贤以大中祥符四年十一月及第。《掖垣丛志》,尚贤以天禧二年十一月知制诰,此时及第才七年耳。前一年,王公已免相,是时阁下乃盛文肃度、刘子仪、陈知微、王章惠随、夏文庄竦,凡五人。若有阙,则尚贤资甚浅,恐亦未在议中。曾子固《隆平集》云,尚贤守道不回,执政不说,在西掖者九年。如此,则似非奔竞者。
真宗大中祥符六年十二月,张齐贤卒。齐贤以右仆射奉朝请,与宰相向敏中争娶薛惟吉妻,敏中坐此罢。(阙书名)按,此咸平五年十月事也。张公实判永兴军。今云仆射奉朝请,盖误。
杨文公在禁林,真宗欲立章献为后,朝议欲得公作册文,使丁晋公谕旨,召至中书。扣所坐之床曰:“幸得联此坐矣。”公曰:“相公失言。”竟不撰册,公亦罢去。王文正在中书时,已立章献为宸妃矣,公亦短之。(阙书名)按,本朝故事,中宫册文多命二府大臣为之,学士但草制耳。然章献为后时,实不受册,文公盖不草制也。况是时王文正为首相,丁崖州但参知政事,何以独召文公至中书谕旨耶?章献但为德妃。明道初始创宸妃之名,以封章懿。此亦误也。
刘子仪在南阳,以翰林学士召,中途改知成都。弥年,又召为学士,至西京,复加两学士,知郑州。《谢表》云:“蓬山已到,屡为风引而回;长安甚遥,但觉日边之近。”(阙书名。出洪遵《翰苑遗事》)按《国史》,刘子仪天禧四年自正字除翰林,明年出守合肥。乾兴元年复入翰林,顷之以中丞罢,又知汝阴。天圣五年,三入为学士承旨,六年知庐州,以老罢。八年薨。据此,子仪实三入翰林,未尝守南阳、成都及郑州,亦未尝“加两学士”。曾记误也。(按《遗事》引曾纡《南游纪旧》)据此谢表,乃宋子京。然宋实自真定移守成都,自成都召为三司使。以言者论列,改三学士,知郑州,亦与曾所记不合。
国朝宰执未有兼东宫职事者。天禧末,仁宗初立为皇太子,命宰相丁谓、冯拯兼少师、少傅,枢密使曹利用兼少保,而任中正、王曾为参政,钱惟演为枢副,皆兼宾客,前此所无也。(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仁宗初立为太子,李文定以参政兼宾客。后二年,李迁集贤相兼少傅。其年十一月,皇太子听政,遂命宰执悉兼东宫官。叶所云误。
王沂公当轴,尤抑奔竞。张师德久次馆阁,博学有时望,而不事造请,最为鲁简肃公深知。一日,中书议除知制诰一人,鲁盛称张才德,沂公以未识为解。鲁屡讽张往见沂公,公辞不见。他日,谓鲁曰:“张君器识、德行足以为此,但尚有请谒耳。”逾年方命掌诰。沂公之取人如此。故当时士大夫务以冲晦自养。(出《渑水燕谈》)此尤谬误。按,张尚贤入西掖,戊午冬也。王孝先拜相,鲁贯文参大政,壬戌秋也,相去五年。
宋绶草丁谓贬辞,曰:“无将之戒,深著于鲁经;不道之诛,难逃于汉法。”天下快之。(出《丁谓传》)按,《实录》载谪词首云:“无将之戒,旧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此承《龙川志》之误而不之考。
丁晋公自平江军节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降麻;庞相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无定制也。(出欧阳修《归田录》)按唐制,节度使除仆射、尚书、侍郎谓之纳节,皆不降麻,止舍人院出制。国朝故事,罢使相则降麻,赵韩王、陈恭公、富文忠、贾文元、王文公是也;罢节度使则不降麻,李从善、李元靖、丁晋公、庞庄敏是也,安得谓无定制哉!韩忠献自武康军节度使除三司,降麻,非旧制也。盖中书之误,而学士无正之者。又丁自保信军节度使除吏部尚书参政,此云自平江节度除兵部,亦误。
祖宗朝,宰相罢免,惟赵中令得使相,余多以本官归班,参、枢亦然。天禧中,张文节始以侍读学士知南京。天圣中,王文康以资政殿学士知陕州。自庆历后,解罢免率皆得职焉。(出宋敏求《春明退朝求》)按,参知政事罢政得职名,自景德二年王文穆始。庆历以前,执政若薛简肃、宋宣献、李康靖、晁文庄之流,皆得资政殿学士。盖祖宗故事,参、枢善罢,例皆进秩。太宗执政三十九人,惟王永图、陈晋公、李文靖、贾娲民、寇忠愍、温恭肃六人以本官罢,外此无不进秩者。
●卷二
章懿之崩,晏殊撰志文曰:“生女一人,早卒。无子。”仁宗恨之。及亲政,内出志文以示宰相,吕文靖解之,上默然,乃命殊出守金陵。如许公保全大臣,真宰相也。及殊作相,八王疾革,上往问疾。王曰:“叔久不见官家,不知今谁作宰相?”上曰:“晏殊也。”王曰:“此人名在图谶,胡为用之?”上并记志文事,欲重黜殊。宋祁草麻力争之,乃降二官,知颍州。词曰:“广营产以殖私,多役兵而规利。”以他事罪之,殊免深谴,祁之力也。(出苏辙《龙川别志》)按《国史),明道二年三月,章献崩。四月乙未,宰相吕夷简判澶州,执政晏殊等五人皆迁一官。罢恐非缘志文事也。是时,许公例罢去,安得救解元献耶?庆历四年正月,燕王薨。九月,晏公乃罢相,实用蔡君谟、孙之翰章疏也。“殖私”“规利”亦章疏中语。文定所记二事皆误。
曾布云,晏元献当国,宋子京为翰林学士,晏爱宋之才,雅欲旦夕相近,遂税一第于旁近,迁居之。遇中秋启宴,召宋,出妓,饮酒赋诗,达旦方罢。翌日,晏罢相,宋当草词,颇极诋斥,至有“殖私”、“规利”之语。方子京挥毫之际,宿酲尚在,左右观者亦骇叹。(阙书名,出魏泰《东轩笔录》)按,“殖秘”、“规利”章疏中语也。元献实以九月十二日罢,去中秋远矣。苏子由谓景文救解元献,曾子宣谓景文诋斥晏公,二者皆误。
仁宗时一岁大旱,时相希温成旨(时相谓贾文元),请出宫人以弭灾,上从之,雨未应。上问台官李柬之,柬之曰:“惟策免之议未行耳。”是夕锁院,时相出判北京,雨遂霪。(出王巩《闻见近录》)按,贾文元之罢,用中丞高文庄之议也。文元与吴正肃公不协,数争事上前。文庄谓大臣廷争为不肃,则雨不时若,因而罢之。《国史》所载如此。
庆历中,郑天休诸公复会李氏第,既退,达晓,道遇李翰林造朝,事遂喧传,言者论之。宰相吕许公曰:“臣观赴会者姓名,皆举朝贤俊,安得许多人代之?愿召至中书戒励。”上从之。既召诸公,无一人至者。(出王巩《闻见近录》)按,庆历元年五月庚午,权三司使叶清臣知江宁府。辛未,参知政事宋庠知扬州,枢密副使郑戬知杭州。时宰相以庠、戬、清臣皆同年及第,而并据要地,以为朋党,故出之。此《仁宗实录》中语也。时吕公位昭文,定国之言为吕公地耳。然郑文肃、宋元宪皆已执政,可召之戒励耶?
张安道云,吕申公免相,晏元献为政,富郑公自西都留守入参知政事,深疾申公,乞多置谏官以广上听。上方向之,而晏公深为之助,乃用欧阳修、余靖、蔡襄、孙沔等为谏官,谏官之势自此日横,于是私说遂胜,而朝廷轻矣。(出苏辙《龙川别志》)按,庆历三年三月戊子,吕公罢,章郇公、晏元献并相,富郑公自侍读学士除副枢密,固辞。癸亥,王懿敏、欧阳公、余襄公并知谏院,此时富公未受命也。四月己酉,蔡君谟知谏院。八月丁未,富公始复枢密副使,孙威敏公庆历元年已知谏院,此时出为两浙提刑。张公误记矣。
庆历中,亲事官乘醉入禁中,仁宗皇帝遣谕皇后、贵妃闭阁勿出。后谨听命,张贵妃直趋上前。明日,上对辅臣泣下,辅臣亦泣。首相陈恭公毅然无改容,上谓“贵妃冒不测而来,斯可宠也”。枢相乘间启废立之议。张文定得其说,即诣恭公以为不可,恭公持议甚坚。久而上复问之,梁相适进曰:“一之已甚,其可再乎?”声甚厉。既退,上留适曰:“朕止欲稍加妃礼,本无他意,卿可安心。”群沦遂止。(出王巩《闻见近录》。脱心传按语)
陈恭公当国,曾鲁公由修注除待制。恭公弟妇,王冀公孙女,曾出也。恭公谓妇曰:“曾三徙官,喜否?”答曰:“三舅甚荷相公收录,但太夫人不乐。责三舅曰‘汝三人及第,必是全废学。丞相姻家备知之,故除待制也。’”恭公默然。未几,改知制诰。盖恭公不由科举,失于夷考耳。(阙书名。当出赵子崧《朝野遗事》)按,曾鲁公自修注当迁舍人,时首相贾文元,与曾皆陈崇公尧咨之婿,以亲嫌为请,乃除待制。庆历五年也。明年,文元罢,曾复为舍人。赵所记差误。
庆历八年三月甲寅,御史中丞鱼周询答手诏所问,居数日,复上对曰:“近枢密院改内省条令,似与曩者负罪之人预为复进之地,中外喧然,以为不可。”枢密院改内省条令不见于《实录》,当考。(出李焘《长编》)按,此月丙寅,诏枢密院内臣诸司使副在边五年而无过者,遇带御器械阙,以名次取旨带御器械。五年而无过者,遇内侍省押班阙,亦如之。其内侍押班以上,并听特旨,乃除。此《仁宗实录》所载也。丙寅在甲寅后十二日,周询所条对当在三数日后,其复上对又居数日,则所言必指此耳。
唐子方言文潞公,仁宗大怒,顾召宰相。时宰相晏殊、文彦博皆在,枢密使庞籍以使相在殿傍,闻语高,亦登对,叱令下殿。(阙书名)按,晏元献公庆历四年罢相,去此十年矣。庞庄敏时亦不带平章事。
治平四年十一月,知谏院陈荐、杨绘皆请治薛向、种谔之罪,以安夏人,不听。(阙书名。出李焘《长编》)按,陈荐知谏院在熙宁元年正月,其二月,种谔乃贬,此不当附在四年,又云不听也。
熙宁元年七月戊戌,知谏院钱公辅言,祠部遇岁饥、河决,鬻度牒以佐一时之急,请自今恩赐度牒皆减半,从之。《注》,前此未尝书卖度牒,因公辅言,表而出之。鬻度牒盖始此年。(阙书名。出李焘《长编》)按《实录》,治平四年十月庚戌,赐陕西转运司度牒千,籴谷振济。此云始于熙宁元年,盖误。
祖无择知杭州,王介甫恶之,监司承风旨,以赃滥闻。遣御史王子韶按治,锻炼无所得,坐遗游客酒三百小瓶,责节度副使安置,士大夫冤之。同时有知明州苗振,监司亦因观望发其赃罪,朝廷遣张横渠先生按治,悉***之,罪止罚金。其幸不幸有如此。(出邵伯温《闻见前录》)按《实录》,熙宁二年九月,诏御史王子韶体量苗振不法事。闰十一月,命沈衡鞫祖无择于秀州,徐九思鞫振于明州,皆以王子韶得其不法事故也。寻改命张载劾振。明年七月,无择贬散官,居寿州。九月,振贬散官,居复州。邵实甚误。
国朝致仕官带职,欧阳公始以太子少师带观文殿学士致仕,示特恩也。故《谢表》曰:“道愧师儒,乃忝春官之峻秩;身居畎亩,犹兼书殿之隆名。”自是以为例。(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国朝臣僚带职致仕,自熙宁四年二月王仲仪始。是年六月欧阳公乃还政,非事始也。
熙宁四年十月庚申,利路转运判官、屯田郎中鲜于亻先权发遣转运副使。初,诏诸路监司各定助役钱数,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亻先以为本路民贫,二十万足矣,与瑜议不合,各具利害奏。上是亻先议,因以为诸路率,仍罢瑜,而亻先有是命。又云,邓绾言瑜务聚敛,提刑周约同签书,乞重黜以警诸路,瑜、约皆坐责,寻复之。(出李焘《长编》)按《实录》,此年十月丁巳,利路转运判官鲜于亻先为副使,后二十日丁丑,利路转运使李瑜以判三司都理欠凭由司召,乃是美迁。明年四月戊午,御史张商英言,知州周永懿以赃败,转运使李瑜、提刑周约尝交章荐举,不可不惩。诏狱具,取旨后,瑜约及同提刑罗居中皆坐夺一官。据此,则初不缘役钱,二书皆误。
熙宁五年三月戊戌,富弼授司空兼侍中,致仕。(阙书名)按,富公实以衮钺挂冠,此云左貂,盖误。
熙宁中,王和甫尹开封,忽内降文字一纸,乃陈首有谋乱者姓名,凡数十人。内有一薛六郎者,居甜水巷,以典库为业。和甫以礼呼至,密问与何人为冤。薛言:“有族妹之子,近来贷负不从,怒骂而去。”和甫追其甥,方在瓦市观傀儡戏。失声曰:“岂非那事疏脱也?”既至,不讯而服。和甫曰:“小鬼头没三思至此,何必穷治?”杖而遣之,一府叹伏。(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蒋子礼所次其曾大父颖叔《逸史》,与此大意略同,但所告凡八十人,所呼乃张三郎,居城北,所怨乃刘永祚学究。和甫令永祚覆写其书,皆同。上遣内侍冯宗道监鞫,斩永祚于市。未几,和甫除右丞。心传按,蒋书首末最详,当以为正。考之《国史》,和甫以元丰五年自府尹拜右辖,熙宁中尚未尹开封。王《录》误也。况告数十人反,诏狱穷治不实,而但杖遣之,恐无此理。
元丰五年十月壬申,发常平钱八百万缗,成元丰库。《注》,张舜民《小史》云,神宗于崇政殿后设二十四库,或即元丰库,当考。《实录》卷末云:“每库以诗一字目之,诗凡三十二字,又别置库,赋诗二十字。”但不知库名为何。(出李焘《长编》)按《国史?食货志》,上即景福殿库聚金帛。元丰元年,始更库名,凡三十二字。以《真宗实录》考之,景福殿库、崇政殿后库、内藏库皆一库也。盖艺祖始下诸国,聚其金帛于讲武殿后廊,谓之封桩库。太平兴国三年十月,改左藏北库为内藏库,改封桩为景福内库,并隶内藏,而讲武殿旋改为崇政。张芸叟所云,即内藏耳。元丰库,神宗所创,在太府寺南,非崇政殿后库明甚。
国初以来,开封府未尝三狱同空。元丰五年,王安礼知府,乃谋作“天府狱空”,以图进用。时有御史劾其诈妄,朝廷按视,狱皆空。御史以罪斥,安礼拜右丞。绍圣、崇宁以后,躁进之徒用此术,奏狱空者多矣,朝廷遂立迁一官为赏格。《长编》五年四月丁巳注,鲜于绰云:“中行坐论安礼狱空黜。”(阙书名。当出蔡〔此处有脱漏〕)按《实录》,元丰五年四月,开封府言三院狱空,诏知府王安礼进一等;大理卿崔台符言本寺狱空,诏台符减三年磨勘。会五月大改官制,安礼以翰林学士与同列蒲宗孟俱执政,蒲左丞,王右丞。时侍御史蒲中行以与安礼争盗贼名簿不实罢,非为劾狱空也。据《国史》,天禧四年、五年,开封府比岁狱空。蔡所记四者皆谬。
元丰六年六月丁巳,执政将劾大辟不应谳者,刑部郎中韩晋卿适白事省中,因曰:“谳而获戾,谳不至矣。”朝廷从之。(出《晋卿传》)按《实录》,是日,诏大理寺刑名疑虑及情法不称,奏裁公案送定断官看详,如非疑虑及情法不称,并免收坐。从本寺请也。此时晋卿为大理少卿,所书“刑中及因白事”皆小误。
韩魏公父谏议大夫国华尝仕于蜀,蜀中士人胡广善相术,见谏议而奇之,曰:“是必生贵子,请纳女焉。”后谏议守泉,生魏公于泉州州宅。(阙书名。出马永卿《懒真子》)按李邦直撰《魏公行状》云:“公之所生母胡氏,蜀士人觉之女,追封秦国太夫人。”此云名广,盖误。
故事,命相皆用上旬刚日。元丰八年拜蔡、韩二相,以五月二十六日,盖邓温伯失之。(阙书名。当出《蒋魏公逸史》)按《史》,神宗一朝命相,韩康公、王荆公以十二月十一日;韩康公再相以四月十九日;王荆公再相以二月十一日。吴冲公、王岐公拜相以十二月二十三日;蔡持正拜相以四月二十二日,皆在中下旬。且荆公、岐公、持正,制出皆柔日也。颖叔徒见熙宁中富郑公拜相以二月二日,故有上旬之论,不知亦偶然耳。如太祖初拜赵中令为相,乾德二年正月十三日也。仁宗庆历三年,改命二相,四月二十一日也。至和二年,并命文忠烈、富文忠,六月十一日也。此三者不为不审矣,然皆在中下旬。中兴后,秦会之、朱藏一、赵元镇、张德远、叶梦锡等亦以下旬大拜,初无所拘。此说抵牾。
孙叔易言,尝见监朱仟镇使臣云:“少日作吴冲卿丞相直省官,亲见元丰中郭逵讨交址,以重兵厌富良江,与交人止一水隔。冲卿忌其成功,堂帖令班师。逵逗遛不进,交人大入,全军皆覆。逵坐贬秩。侔储冲卿孙也,大观中以左道伏诛,盖天报之”云。(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国史》,郭仲通以南伐得罪,诏狱穷治,后得吴丞相书云:“安南事宜,以经久,省便为佳。”时丞相已病,由是忧畏而薨,未尝下堂帖也。盖冲卿本意不欲取交州地,为得之不足守而勤供费耳。使仲通成功,丞相必受上赏,又何忌邪?况班师大事,不得旨而下堂帖,丞相且获罪不轻。详见心传所著《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辽史?国语解》,辽制,宰相凡除拜,行头子堂帖权差,俟再取旨,出给告敕,故官有知头子事。(出《阴山杂录》。脱心传按语)
●卷三
按绍圣间,郑公肃不带职,周次元止带待制,非自西美始。绍兴后,萧德起、符正明亦以次对为制帅,不但曹、王二人也。西美初复次对,知成都府,后四年,乃升杂学士,充置使。此所记误。(此条证《挥麈余话》之误。脱正文)
崇宁五年冬末,朱π始进黄杨木三本。(阙书名)按,二年,朱冲以献花石得三班奉职,不应以五年为始。
宣和庚子,蔡元长当轴,外祖曾空青守山阳,时方腊据二浙甚炽。初,元长怨陈莹中,以陈尝上书诋文肃,编置郡中,欲外祖甘心焉。适莹中告病,外祖即令医者朝夕诊视,具疾之进退与夫所供药饵申官。已而不起,亦令作佛事,僧众下至凶肆之人,悉入状用印系案,僚吏以为何至是?外祖曰:“数日之后当知之。”已而朝廷遣淮南转运使陆长民体究云,盗贼方作,未审陈瑾之死虚实。外祖即以案牒缴奏以闻,人始服其先见。(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此尤谬误。按《国史》,宣和二年,方腊反时,陈忠肃在南康,有飞语云:“其子婿为贼所得,欲以为相。”诏移楚州居住,命守臣察之。六年春,忠肃卒于楚,腊平久矣。
宣和三年辛丑,盗起东南,上慨然有一新政事之意。廷策有二士,对甚切直,初考官陆德先等谓非宜言,乞唱名日行遣。有旨送覆考,考置第三等。李丞相士美时以翰长充详定官,见二卷,大奇之,手疏论其忠鲠,仍定上上等,得旨甲乙科。已而呼胪,乃刘宁止、范宗尹也。(阙书名。当出赵子崧《朝野遗事》)心传尝疑此事,后见杨文靖公作《周中丞?武仲墓志》云,为殿试考官,进士对策,有极言切直者,同列欲指为谤讪取旨。公云:“今盗起东南,正国家开言路之时,岂可吾侪先加以此名?”遂改为涉异奏之。已而降旨,皆取于前列。伯山宣、政间本李士美客,由此观之,伯山所书,恐曲为士美地,未可尽信也。
宣和七年七月庚午,禁士民名字有犯天、王、君、圣及主字者。(阙书名)按,此五字皆宣和以前所禁,至此始罢之,今乃以为禁,非也。重和元年九月禁天字,二月禁君字,五月禁圣字,政和三年六月,禁王字,政和八年七月禁主字。
王正道,三槐之裔。祖端,父毅,俱以材显。靖康末,李士美罢相就第,正道直造拜于堂下,愿随至禁中,有欲白于上。会有旨,令前宰执赴殿廷议事,士美因携之而入。请募死士,奉两宫,决围南幸。钦宗忠之,以片纸批曰;“事成日,可除尚书兵部侍郎。”(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王正道乃文正弟旭之四世孙。旭官至兵部郎中,子端官至通议大夫,端子元官至朝散大夫,元子毅,崇宁中为朝散郎,上书勒停。如此所云,皆不审方城将破时,未尝召前宰执议事,且李士美亦不在城中也。敌人欲用正道为平滦漕,非留守也。
苏叔党靖康中得ヘ真定,赴官次河北,道遇绿林,胁使相从。叔党曰:“若曹知世有苏内翰乎?吾即其子,肯随尔辈草间求活耶?”通夕痛饮,翌日视之,卒矣。惜乎,世不知其此节也。(出王明清《挥麈后录》。脱心传按语)
曹功显自燕山逃归,显仁令奏高宗曰:“上再使敌中,欲就鞍时,二后洎宫人送至厅前。有小婢招儿,见四金甲士卫上。”(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钦宗实录》,上自康邸出使,而显仁皇后以龙德宫婉容居禁中,召内知客韩公裔至权子门,属以调护意。此云“送至厅前”,当考。
秦会之尝对方务德言:“靖康末,与莫俦俱在敌寨,时搜索宗室有未尽者,俦陈计乞取玉牒,其中有名尽行根刷。会之在傍曰:‘尚书误矣!譬如吾曹人家宗族不少,有虽号同姓,而情好极疏者,平时富贵既不与共,一旦祸患乃与之均,恐无此理。’尼堪曰:‘中丞之言是。’”由此异待之。(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实录》,二月癸酉,金人于宗正寺取玉牒簿,指名取南班宗室,自二王宫以下,近属及官序高者先取。此时秦会之未出城也。会之所论,或是三月庚子再取宗室时。然俦献计之日,会之实不在傍。此说不足据。
熙宁法,宗子出仕者,见谢辞及独衔奏事,并不著姓。建炎元年,某知镇江府,上谢表,黄英州任中书侍郎,乃令进奏官退回,为不合不著姓,殆欲见沮而不考著令也。至今虽大宗正司宗室,亦称皇叔、皇兄,具官,仍著姓。矫枉太过,误矣。(阙书名。当出赵于崧《朝野遗事》)按,建炎指挥见《中兴会要》。时黄茂和在中书,取此旨也,然南班宗室初未尝有著姓者,此所云误。
秦会之、范觉民同在庙堂,二公不相咸。敌骑初退,欲定江西二守臣之罪:康倬知临江军,弃城而走;抚守王仲山以城降。仲山,会之妇翁也。觉民欲宽之,会之云:“不可,既已投拜,委质于贼,甚么话不曾说!岂可贷耶?”盖诋觉民尝仕伪楚耳。(出王明清《挥麈余话》)按,敌入江西,建炎三年冬也。明年春,敌退,秦会之在达赍军中。其年十月乃得归。绍兴元年,始除参知政事。此大误矣。
建炎四年十二月,尼堪籍诸路客户,拘之入官。次年春,尽锁之云中,耳上刺“官”字以志之。河间府乐寿县,初,县客户六十八人,而误作六百八人以报。后尼堪不容诉,于是县官驱穷民孤旅五百四十人以补数,至则一例卖之,莫能辨也。(阙书名)按,建炎三年秋,已书升乐寿县为寿州。此仍称县者,误也。
方务德守荆南,有寓客张黜者,魏公之族子,出其乃翁所记《建炎遗事》一编云;孔彦舟领众十余万破荆南城,时朝廷方经理北敌,未暇讨捕。张单骑入城说谕彦舟,使之效顺。又令讨钟相,许以成功,入川从宣抚司求赏。相平,张遂与彦舟心腹数人入蜀,至夔,又降说剧贼刘超。未及宣抚司,道遇族兄攫金不得,乃先见魏公言:“张受贼赂厚,不可信。”魏公然之。张乞令彦舟屯荆南,公不从。令往黄州屯驻,其徒皆不乐,率众渡淮降金。(阙书名。出王明清《挥麈三录》)按,钟相乃鼎州土豪,以左道惑众,率人守乡井。孔彦舟为东平钤辖,因事叛去,侵荆南诸郡,攻长沙,不克,乃伪称钟相,遂入之,反奏相叛。傅彦济以宣机督军,讨之不胜,相遂自称楚王。此建炎四年二月也。四月,彦舟获相送行在,拜利州观察使、湖北副总管。时朝廷命向伯恭帅潭,为彦舟所拒。贺子忱说巨寇马友击彦舟,逐之,彦舟引兵入江西。明年二月,吕元直奉诏讨李成,乃奏彦舟同击贼,成败,降刘豫。其秋,以彦舟为蕲黄镇抚使,实代成。明年五月,权端明邦彦入枢府。权故东平帅也,彦舟心不自安。偶韩良臣破闽、湘诸盗,顺流而东,彦舟疑其图己,遂引所部降伪齐。以首末考之,彦舟赏功及除拜皆朝命,非自宣抚司。且赏典已厚,又距其叛去已二年。盖张所记多大言,不足信。
按孟富文以辛亥九月自户部尚书除江湖宣谕制置使,使理财治盗,未尝兼闽中,亦不除韩良臣。是时,辛企宗已在建宁,朝廷又遣胡丞公督捕。十月二日,洪成季始自锁闼迁吏书,为言者论去。后五日,富文即除参知政事,此时成季吏书除目尚未下,安得云“上已留参政,拟状数日也”?十一月五日,富文除福建宣抚,良臣副之,其执事已弥月。盖方务德误记,而仲言又因之。(此条证《挥麈后录》之误。脱正文)
宗泽造战车,初是刘浩创造,试之不可用。每一两以二十五人为左角,二十五人为右角,二十五人为前距,二十五人为后距,共四队,凡一车用百人。迨元帅府分遣泽往开德,乃用浩车制旋造。(出赵姓之《遗史》)按,《宗公遗事》载其京城所造车式,每乘用五十有五:运车者十有一,执器械;辅车者四十有四。回旋曲折可以应用。与赵公记殊不同。
李纲私藏过于国帑,厚自奉养,侍妾、歌僮,衣服、饮食,极于美丽。每飨客,ゾ馔必至百品。遇出,厨传数十担。其居福州也,张浚被召,纲赆行一百二十合,合以朱漆镂银装饰,样制如一,皆其宅库所有者。(出朱胜非《秀水闲居录》)按,李、张二公皆渡江后名相,此所云殊不可解。岂非以张自福州还朝而荐李公起为江西大帅,故以此污之邪?
●卷四
《日历》,绍兴元年六月,命知南外宗室正事令广选艺祖后宗子二人,鞠之禁中,是岁辛亥也。明年闰月乙未,令广除知宗正事。五月乙亥,阜陵入宫,相去才四十日。若德麟被旨,其所选未必如此之速。按令广为思陵所眷,而德麟以旧事谭稹,为上所轻,恐未必以此委之。方阜陵入宫时,德麟亦未封王。其后二人偶先后袭封,或传者因之而误。然德麟时在行在,而令广在泉南,当考。
张浚既受黜陟之命,参知政事席益签书枢密院事,徐俯大不平之,指以为僭。其敕,胜非在朝廷日尝见之,前云某司,次述事因,右语云“奉敕”如何,末以使御押字。黄纸大字,皆过于敕。(出朱胜非《秀水闲居录》)心传尝见永康军昭惠灵显真人复封王敕,右语云“右奉便宜圣旨”云云。绍兴元年月日,知枢密院事宣抚处置使臣张浚,书名不押字。朱公所云非也。
绍兴壬戌,罢三大帅兵柄时,韩王世忠为枢密使,语马帅解潜曰:“虽曰讲和,敌性难测。不若姑留大军之半于江之北,观其衅。公其为***奏,以陈此事。”解用指为札子,韩上之,已而付出。秦会之语韩云:“何不素告我而遽为是耶?”韩觉秦词色稍异,仓卒皇恐,即云:“世忠不识字,此乃解潜为之,使其上耳。”秦大怒。翌日,贬潜单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张子韶云。(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解承宣初以赵忠简引为步帅。绍兴八年,忠简罢,解力求去。九年夏,罢为福建总管。此时韩良臣为淮东宣抚使也。十一年四月,韩罢为枢密使,乃命张、岳二将往山阳总其兵,还屯京口。十四年三月,言者劾解本忠简之客,不从和议,乃责散官,安置南安军。王所闻皆误。先是七年十一月,秦会之为枢密使,奏令韩还屯京口。韩言:“敌情难测,将以计缓我,乞留此军遮蔽江淮。”上然之。乃留屯山阳。时忠简再相,解典步军在金陵,或指此也。然当张通古来时,韩五上疏力谏,及萧毅再至,又力论其非,请与敌使面议,且上疏论会之误国。由是观之,韩非仓卒退避而诿之他人者。子韶与解同谪居,不应误。王之言未深考。
吴才老,舒州人。饱经史而能文,浮沉州县,晚始得丞太常。绍兴间,尚需次也,娶孟氏仁仲之妹,贫往依焉。仁仲自建康易帅浙东,言者论谢上表中含讥刺,诏令分析。仁仲辨诉,以谓久弃笔砚,实托人代作。孟虽放罪,寻亦引间。秦会之令物色,知假手于才老,台评遂上敕,罢其新任,徭是废斥以终。(阙书名。出王明清《挥麈三录》)按《史》,孟信安绍兴十二年四月,自判绍兴府奉诏迎梓宫,请礼官与俱,时才老为太常丞,被旨偕行。其年八月,才老坐朋附免。九月,信安除枢密使。十一月,山陵攒毕,孟出判福州,未行,改建康府。十四年春,移会稽。此所云皆误。
鲁国大长公主避兵南来,卜居台州,诏即州赐第,主享之二十年,薨于天台。(阙书名。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大长公主以绍兴十二年秋入觐太母,其冬薨于临安,上临奠。此云薨于天台,误也。但归葬台州耳。
皇统四年秋,元帅遣使报监军(时监军者讨蒙古)曰:“南宋以重兵逼胁,和约大定,除措置备御,早晚兵到矣。”至次年冬十月,元帅亲统十万众,水陆并集。(出王大观《行程录》)按,皇统四年甲子,本朝绍兴十四年也。前二年已分画地界矣,不知乌珠何以历二年之久而后加兵于蒙古,恐必有误。
皇统七年春三月,国使还,蒙古许依所割地界,牛羊倍增。金国许赐牛羊各二十五万口,今又倍之。每岁仍赂绢三十万匹,绵三十万两,许从和约。(阙书名。当出王大观《行程录》)按,本朝岁赂北人银绢共二十五万匹两,而北人遗蒙古乃又过之,恐未必然。
赵鼎起于白屋,有鄙朴之状,一旦得志,骤为骄侈,以临安相府为不可居,别建大堂,环植花竹,坐侧置四大炉,日焚香数十斤。使香烟四合,谓之香云。(出朱胜非《秀水闲居录》。脱心传按语)
绍兴己卯,陈莹中追谥忠肃,其子应之为刑部侍郎,往谢***,有以大魁为元枢者忽问云:“先又何事得罪秦师垣耶?”(出王明清《挥麈三录》)按,陈公赐谥在二十六年七月,是年丙子也。汤进之实为元枢,而陈资政诚之在翰林。九月,陈始除同知枢密院事,距忠肃赐谥已五旬,恐无缘始谢。盖一时好事者以为口实,仲言未之考也。
胡寅者,凶慝躁进之士也。赵鼎荐之词掖,朝士皆畏之。以行词乖谬,众论不容,乃称父安国老疾,远在湖湘,乞归省,于是差知永州。寅携妾居婺州,久之不去。有朝士范伯奋贻书责之,寅以妾临蓐为辞。伯奋复曰:“妾产与父疾孰重?”寅诉于鼎,改知严州。鼎旋罢,累月复相,欲召寅,议者以不省父止之。(阙书名。又,脱心传按语)
故事,两制以上方乘狨座,余不预也。大观中,童贯新得车,以泰宁军承宣使,副礼部尚书郑允中使辽国,遂俱乘狨座,繇是为例。(出王明清《挥麈后录》)按,贯以大观二年建节,久之,进检校司空,易镇泰宁。政和元年秋,乃出使,此亦误。承宣使,政和七年始置。
本朝宰相兼公师者,范鲁公、王文献、赵韩王、薛文惠、王文贞、丁晋公、冯文懿、王文穆、吕文靖、韩忠献、曾宣靖、富韩公、文潞公、吕正献、蔡师垣、秦师垣、陈鲁公而已,余皆罢政后方拜。近日惟张魏公自外以少傅再拜右揆。(出王明清《挥麈前录》)按,吕文穆、何伯通、郑达夫、余源仲、王将明,皆以宰相兼公师。吕元直尝除少保而不拜,文潞公、吕正献乃以公师平章国事,非宰相也。
韩退之诗“不知官高卑,玉带垂金鱼。”若从本朝言之,则极品有不得兼者。本朝之制,惟亲王及勋旧大臣之为公师者,乃得赐玉带;即近属者与外戚之为郡王者,或亦赐之。真宗时尝遍赐两府大臣,其后止及元宰而已。渡江后,异姓王亦得之。(阙书名)按《庆元令节文》,诸带:三品以上许服玉,臣僚在京者不得施于公服。然则三品得服玉带,本朝与唐制尚同,但在京则不可施于朝服尔。今公卿在外亦未有服玉者,盖循旧如此,非谓法不可也。
白乐天《闻白行简服绯》诗有“彩动绫袍雁趁行”之句,注云:“绯多以雁衔瑞莎为之。”则知唐章服以绫且用织花者,与今制不同。今宗室外戚之亲贵者,或赐花罗公服,亦此意也。宣政间,又有纱公服,今废。(阙书名。出程大昌《演繁露》。脱心传按语)
禁中钟鼓院在和宁门谯上,其上鼓记五更已竟,而外间通用漏刻方交五更也。杀五更后,谯上不复更击钟鼓。需平明漏下二刻,方椎鼓数十声。王禹玉《宫词》云:“禁鼓六更交直早,归来还是立班时。”禹玉谓六更者,明宫殿五更之外复有一更也。其实宫鼓以外间四更促为五更,故五更终竟时,蚤闻于外间耳。鼓节未尝溢六也。车驾宿斋青城,则斋殿门内五更均促使短如宫中常节,至青城门外,则五夜平分,须晓乃竟。(阙书名。出程大昌《演繁露》)按,蔡绦《百衲丛谈》云,五更已满,将晓之时,则又有谓之夜漏不尽刻。文德殿钟鼓院于夜漏不尽刻,天既未晓,则但挝鼓六通,而无钲点也。故不知者乃谓禁中有六更。吾于政和戊戌曾侍祠于宣和殿,尝备闻之。据此,则承平时盖击鼓六通。此云椎数十声,未知孰是也。杨廷秀云,绍熙庚戌岁考试,殿庐夜漏杀五更之后复打一更,问之鸡人,云:“宫漏打六更。”按蔡、程、杨三人皆从官也,所谓六更者,皆亲闻之,而或云打一更,或云挝鼓六通。成云椎鼓数十声,竟无定论,当考。
学士院具员,文臣待制以上,武臣正任防御使以上。盖防御使有超除节度使之理,故皆入具员。(阙书名。当出《蒋魏公逸史》)按,国朝防御使,虽有殊功,未尝径建节也。绍兴末,李宝以胶西之捷,自遥察除节度使,时号创见。蒋所记误。
唐自代宗后,历德、顺、宪、穆、敬五帝及懿宗,皆不置节名。(出叶梦得《石林燕语》)按,懿宗延庆节,此云不置,非也。
前世牌额,额必先挂而后书,牌必先立而后刻。魏凌云台至高,韦诞书榜,即日皓首,此先挂之验也。今则先书而后挂。(阙书名)按《晋书王献之传》,太元中,新起太极殿,谢安欲使献之题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试谓曰:“魏时凌云殿榜未题,而匠者误钉之,不可下,乃使韦仲将悬笔书之,比讫,须发尽白,才余气息。”据此,则乃一时匠者之误,非古人皆先挂而后书也。
王景彝藏《续皇王宝运录》十卷,多载唐中叶以后事。所恨宋景文、欧阳文忠诸公未曾见之。其中载黄巢王气一事云:“金州太白山人,中和三年夏,见刺史崔尧封云:‘州北有牛山,傍有黄巢谷、金桶水。今黄巢年号金统,必虑王气在此牛山,请掘之,则贼自败散。’尧封大喜,调义夫万人掘牛山。月余,崖崩十丈,有一石桶,上有一剑,桶中有一黄腰兽,自扑而死。尧封奏其事,加检讨司徒。至秋,中原克平。”(出王明清《挥麈后录》。脱心传按语)
蔡元长帅成都,尝令费孝先画卦影,末后画小池,龙跃其中。又画两日两月,一屋有鸱吻,一人掩面而哭,不晓其理。后元长南窜,死于潭州昌明寺,始悟焉。(出王明清《挥麈余话》)按《实录》,蔡京死于崇教寺。
辽亡,达锡林牙亦降,后与尼堪双陆,争道,堪心欲杀之,而口不言。达锡惧,及归帐,即弃其妻,携五子宵遁,深入沙漠,立天祚之子梁王为帝。(出洪皓《松漠记闻》)按《三国谋义录》、《两国编年》皆云,天祚出夹山,以图兴复,达锡谏不听,乃称疾不行。天祚被执,达锡率残众奉梁王北奔。据此,则达锡未尝降,使其果降,则梁王何以得免?洪记恐误也。天柞四年,赵、晋、秦、许四王,晋王先诛死,而无梁王,或者其后一王改封,亦未可知,姑从《记闻》。
《高丽历日》,自契丹天庆八年以后皆阙不纪。壬戌岁,改皇统,辛未改天德,癸酉改贞元,丙子改正丰。至癸未岁又阙,直至壬辰岁,方纪大定十二年,不可考云。按壬戌,绍兴十二年也。熊子复《中兴小历》,改皇统在十四年。(阙书名)按,辛酉岁乌珠与本朝书已称皇统元年,而王大观《行程录》亦云,皇统八年岁次戊辰,戊辰绍兴十八年,逆数之,当以十一年改元为正,此所记误。又,正隆乃海陵年号,见于《隆兴时政记》,亦不当作正丰。辛巳岁葛王即位于会宁,改元大定,至壬辰为十二年,不误。但不知癸未岁何以缺,岂非金方纷乱,不暇颁历于属国故耶?
●补遗
太祖改乾德年号,宰相令文士检阅前代不犯此名。既颁赦,果有言前伪蜀王衍有此号,太祖召宰相,语以检阅失于精详。赵普曰:“已颁行,不可追改。”自是始重博学多闻之士。(按改元时,赵中令未入相。阙书名)此亦误。按,太祖以癸亥岁改乾德。三年春平蜀,蜀宫人有入掖庭者,太祖览其镜背云“乾德四年铸”,上大惊,以问陶、窦二内相。二人曰:“蜀少主尝有此号,鉴必蜀中所铸。”上曰:“作宰相须用读书人。”自是大重儒臣。此所云“既颁赦,果有言”,又云“赵韩王言不可改”,皆小误。
王文正公扈从在澶渊,雍王元份留守。暴得疾,命公代之。公曰:“愿宣寇准来,臣有所陈。”准至,公奏曰:“十日之间未有捷报时如何?”上良久乃黯然曰:“立皇太子。”(《王文正遗事》)按《实录》,景德元年十二月癸巳,以参知政事王旦权东京留守,时契丹已平矣。后一日甲午,车驾即还京。考之《国史》,是时悼献太子已薨,仁宗未生,真宗未有嗣,不知王公欲谁立也?
弭德超为诸司使,诬奏侍中曹公彬有不轨谋,太宗疑之,拜德超枢密副使。不数月,赵普再相,因为疑雪,上乃大悟,即逐德超,而待彬如故。(王沂公《笔录》)按《国史》,太平兴国六年九月,赵令相。八年正月,曹王罢,弭德超为枢副,此时赵令再相久矣。四月,德超流琼州。十月,赵令罢相。盖曹王初罢,赵令未敢争。其后,始能从容解之耳。然德超之罢,亦坐有不逊语,为同列王显所陈。此记微误。
寇准知京兆府,都监朱能献天书。上问王旦,旦曰:“始不信天书者,准也。今天书降,准所当,令准上之,则百姓将大服,而疑者不敢不信也。”上从之。使中贵人逼准,准亦因此复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刘侍读撰《莱公传》)按,莱公复相,天禧三年事也。前二岁王文正公已薨矣。
国朝旧制,有殿前承旨,颇甚繁杂。及公拜翰林承旨,上以其称呼不别,又恶其与清贵混淆,诏改为三班奉职。(苏考《次续翰林志》)按《实录》,淳化二年正月,改殿前承旨为三班奉职,时宋文安白为承旨久矣。九月,宋公贬,苏文简始为承旨学士。耆谬矣。
保安军奏获李继迁母,太宗甚喜。是时寇准为枢密副使,吕端为宰相。上独召准与之谋,准请斩于保安军北门之外,以戒凶逆。上然之。端闻,请对,具道其不可,请置于延州,使善养视,以招来继迁。上拊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即用端策。其母后病亡,继迁亦死,其子竟纳款请命。(温公《涑水记闻》)按,寇忠愍公淳化二年为枢密副使,时李文正、张文定在相府。四年六月,寇公罢,吕公始拜参知政事。又二年,吕公相。又三年,吕罢相而薨。后十七年,寇准始为枢密使,二公未尝同在两府也。考之《国史》,雍熙二年九月,获继迁母,此时二公皆未执政,温公误矣。
上将立章献后,李迪为翰林学士,屡上疏谏,以后起于寒微,不可母天下。由是章献深衔之。(阙书名)按《国史》,大中祥符五年立刘德妃为皇后。后四年,李文定始为学士。
文臣为枢密使,皆带检校太尉、太傅兼本官。乾兴元年,钱文僖以兵部尚书充使,不带检校官,盖有司之失也。(阙书名)按《拜罢录》,太平兴国六年,石元懿自枢密副使除兵部尚书充使,不带检校官。大中祥符后,王文穆、陈文忠、冯文懿始皆带检校太傅。丁晋公、寇莱公始皆带检校太尉(建隆初,赵韩王带检校太保充使,盖自兵部侍郎换宣徽南院使,不带文官故也)。
国朝范鲁公、王沂公、魏仆射三相罢,赵令独相,始置参知政事,自是一相或二相。至咸平中,始有吕文穆、李文靖、向文简三相。又至和中,文潞公、刘丞相、富郑公三相。(阙书名)按,开宝九年,薛文惠、沈恭惠、卢崖州;太平兴国六年,赵忠献、沈恭惠、卢崖州,亦三相。
楚王元佐,太宗之长子,将立为嗣,坚辞不肯,欲立太祖之子,由此遂废。故当时以为狂,而实非狂也。(《龙川志》)按《国史》,太平兴国四年,太祖长子武功郡王德昭暴薨。六年,其弟荣阳公德芳继卒。明年,宰相赵普如京使柴禹锡告秦王廷美与卢多逊交通,言涉不顺,坐是废死房陵,于是太祖子弟尽矣。其年,太宗乃封长子元佐为卫王。明年,进封楚王。又三年,元佐以病狂纵火废。此时太祖诸子之卒久矣(或曰元佐请秦王之罪,忤上旨,因得心疾也)。
真宗疾甚,丁谓、李迪俱罢相。中人雷允恭传宣谓家,以中书阙人,权留请发遣。谓召学士刘筠谓曰:“圣旨令谓复相,可草麻。”筠不可。佗日,又语学士钱惟演,惟演即从命。(阙书名)按,此天禧四年十一月事也。时钱文僖执政久矣。草谓制乃晏元献也。
丁谓复相,逐李文定公及其党,正人为之一空。将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