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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归砚录

时间:2025-01-02作者:关注古籍府免费领取阅读:11分类:医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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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0-归砚录

<篇名>归砚录

书名:归砚录

作者:王士雄

朝代:清

年份:公元1861

<目录>

<篇名>弁言

属性:吾族系出安化,籍隶盐官。十四世祖迁于海盐之水北,十九世祖复归于原籍之旧仓。乾隆间,曾王父遭海溢

之患,携吾祖吾父侨居钱塘。嗣为吾父娶于杭,生余昆季六人,而殇其三,故虽行四而字孟英。尝忆吾父之归葬

曾王父暨大父也,谓先世邱垄所在,意将挈家回籍而未逮。道光纪元,府君遽捐馆舍,时余甫十四,童昏无知。

家无担石储,衣食于奔走有年,不获时省祖墓,罪戾实深,而敝庐数椽,地土数亩,亦遂悉为人 。是以先府君

之葬,势难归 祖茔。因循重载,吾母命卜地仁和之皋亭山,以为海昌便道,子孙易于祭扫,余敬谨恪遵。先孺

人弃养,即合葬焉。迨癸丑春,金陵失守,杭城迁徙者纷如。窃谓吾侪藉砚田以糊其口,家无长物,辛丑之警,

有老母在,尚不作避地计,况今日乎!第省会食物皆昂,既非寒士之所宜居,而婚嫁从华,向平之愿亦不易了,

倘风鹤稍平,可不继志以归籍耶?余虽未有子,而女已多,从子亦数辈,必乘其年尚幼稚,俾乡居以习于俭约,

斯谓遗之以安。然族已久疏,怅难如愿。先是有嘉兴谢君再华者,端人也。家于杭之保佑坊,以白手致小康。甲

辰春,余谓其地将有郁攸灾,嘱其移居,从之。及秋而不幸余言偶中。谢以获免感于心,至是曲为余筹之。久之,

引一人来曰∶此管君芝山也,与我为垂髫交,醇谨朴诚,一乡称之。世居海昌北乡之 溪,地既幽僻,俗亦淳良,

小有市廛,颇堪栖隐,距海较远,水患无虞。子欲归故乡,盍与结邻乎?余闻之慰甚,遂与订交。既而偕弟季杰,

舟往访。至其地,如渔人之入桃源,且有朱姓旷宅,愿我赁,心益喜。返杭告庙而卜之吉,季杰复谋诸赵君笛楼,得

壬占曰∶利久居,宜子孙。而会垣僦居之屋适易主,爰诹吉携眷往家焉。时咸丰五年乙卯冬十月中浣三日也。回思先府

君以四十九岁弃诸孤,余昨岁之病,几如汤睢阳与父同寿。然而一事无成,虚延人世,霜侵两鬓,余年几何。赖良

友启余,得以勉承遗志。谢君之德,曷敢以忘!而机缘相凑,殆亦先人之灵有以默相欤?设谓无田可归,必待买

山有资,则岁不我与。 此志而弗能偿者,举目皆是也。余窃悲之。乃余自失怙后,即携一砚以泛于江、浮于海,

荏苒三十余年,仅载一砚以归籍,人皆患之,而余载砚时游,亦足以行吾之痴,而乐吾余年,他非所知也。游时

偶有所录,渐积成卷,题曰《归砚》。盖虽以砚游,而游为归之计,归乃游之本也。因识其归之所以于简端,以

为序,并示我后人。

\x咸丰丁巳冬十一月下浣安化后人南渡第二十七世半痴王士雄书于吴门归棹\x

<目录>

<篇名>序

属性:盖闻天定胜人,人定亦能胜天。医相皆能挽造化之权,故先哲有“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之语也,迨世风日下,

医道日衰,良者罕见矣。王公孟英,博雅君子也。储八斗之才,富五车之学,而尤长于医,疗疾之神,人莫能测。

着有医学丛书十六种,阐明至理,井井指陈。其医案十四卷,治法益昭,发前人之未发,悟前人所未悟,上追

《灵》、《素》,下纂诸家,抉其奥以显其幽,存其纯而纠其缪,道明世俗之风,说尽暗昧之弊,分混淆,别邪

异,千古流弊,一旦而消,万世蔽蒙,一朝而破,功盖前贤,学垂后世,证无巨细,恻隐常存,卓识敦行,诚人

所不能及也。往岁归隐海昌,惜兰女辈,未能负笈以从,而钦佩之心,不能自已。兹先生草《归砚录》以明志,

因不揣谫陋而为之序。

\x时丙辰三月中浣仁和彭兰媛敬撰\x

<目录>

<篇名>题词

属性:挥手湖山意洒然,卜居林野爱幽偏。济时有道同良相,涉世无机是散仙。重庆渊源宏旧绪,存仁着述富新编。

相逢路较前时近,易棹王猷雪夜船。

\x丙辰春仲秀水愚弟曹大经海槎\x

喜从桑梓话樵渔,境僻溪环好结庐。非有闲情耽水石,每寻佳趣到琴书。折肱道契孙思邈,苦口言符陆敬舆。

不尽忧时怀古意,且开小圃灌春蔬。

仁心古谊继忠州,千顷波涛一叶舟。书可活人常小试,才堪医国切先忧。艾溪老宿牵离绪,秀水耆英慨旧游。

惆怅生平师友谊,灵根天爵要交修。

世态模棱静里参,有时扪虱纵清谈。《灵兰》独悟能砭俗,甘蔗旁生祝梦男。把卷闲宜窗卧北,着书名若斗

垂南。会当一遂缁衣好,一棹双桥益访三。

几岁疮痍未息兵,桃源小隐谢浮名。高文纵笔千言当,妙语挥犀四座倾。世外神仙留橘井,山中风味足 羹。

一编自有千秋业,不独归来砚可耕。

\x丁巳长夏宜春晚生袁凤桐敬民\x

回溯神交两载余,获亲光霁快何如!名山着述穷元奥,济世襟期藉发摅。妻子一廛甘小隐,丹黄四壁爱吾庐。

新编借富规时意,许我先窥未见书。

\x戊午仲夏同邑教弟周在思二郊\x

曲水回环一碧流, 溪地僻乐清幽。居非近市耽歌啸,家有藏书供校雠。良相救时同妙手,奇方获解豁双眸。

先生此道肱三折,苦口言如药石投。

高旷襟期志气恬,不贪为宝励鸡廉。功深著作琳琅富,学究岐黄岁月淹。种杏成林追董奉,抚松归隐似陶潜。

孱躯一再叨仁术,黍谷回春勿药占。

\x戊午新秋归安女史章华征\x

生不为相当为医,一扫寰宇之疮痍。吸水直须穷上池,洞烛 结如燃犀。真宰上诉阊阖披,乃许司命侔神祗。

我观毒药供医师,十失三四犹次之,食不制兮事不稽,无怪使我生狐疑。吁嗟乎!富贵溺心鼎炉欹,功利夺人龙

虎飞,群魔欹正艰且危,乾坤不交坎离暌。世事如云类若斯,灵丹一粒珍刀圭。王君抱砚归 溪,布衣蔬食甘掩

扉,着书索隐探渊微,世人未见惊新奇。天鸡HT 旦醒梦迷,名山一席传者谁!

\x己未春仲仁和赵梦龄菊斋氏\x

先生自是人中龙,二十八宿罗心胸。岐黄术欲追上古,卢医扁鹊将无同!偶然著作《归砚》编,阐扬至理开

蚕丛。笑他世上争名客,蕉鹿繁华驹过隙。恬淡真如张季鹰,逍遥直似陶彭泽。转瞬沧桑事可悲,吴山看遍劫灰

飞。申屠卓识先归隐,早向 溪掩竹扉。辋川庄好春风静,扁舟似入桃源境。屋后时闻 乃声,门前且看桑榆景。

避乱重来访旧游,依然把酒话田畴。当年曾起膏肓疾,回首而今已十秋。受恩深愧酬无力,坎HT 愁常泪沾臆。往事凄

不忍谈,故园今已生荆棘。何日三吴息战争,与君相约结比邻。砚田同作归耕计,对榻西窗论道经。

\x庚申孟夏仁和世侄胡耀曾荣甫\x

溪深处结茅庐,遍地疮痍孰疗除?惟此石交堪与共,归来且着活人书。

遁世逍遥寄睡乡,回春妙手擅岐黄。编成小录千秋业,重庆遗书合瓣香。

把卷蓬窗动旅怀,申江一棹与君偕。思归已是无家客,凄绝当年赐砚斋。

\x同治元年仲夏钱塘后学戴穗孙\x

<目录>

<篇名>跋

属性:是书镌于杭,托徐君亚枝校雠。庚申春,刻甫竣而杭垣失守。迨援兵来,贼遁去,杭人虑其复至,率迁避,

承胡子荣甫挈版畀余,顾僻乡无攻木之工,迄未修校。辛酉秋,海昌日蹙,余携以栖于濮院,改字梦隐。迨季冬,

杭垣复陷,海昌亦溃,余不能归。今夏更携以至沪。有元和金君 斋者,读余书有年,亦窜难在此,适霍乱大行,

市医罔措, 斋遍搜坊间《霍乱论》,大声疾呼以告人曰∶指南在是,毋走歧途!因而救全者不少。且尝于乙巳

年,辑《转筋证治》一书于姑苏,书中多采刍荛,惜版已毁,余亦未之知也。 斋与仁和周鹤庭茂才同寓,始知

余在沪。六月十九日,遂来订交。善气迎人,使我如坐春风中。序齿长余两岁,乃殷殷然必欲执贽门下,余何敢

当!而谦光下济,益可见其虚心好学之不可及矣。既而余有瀛洲之游,爰以此版托其修校。比返申,业已蒇事。

余方快遇心交于萍寄之时,将出诸稿以质正之,并欲重订《霍乱论》,以补前刻之未备。讵八月二十八日乙夜陡

患霍乱,诘朝吴县华君丽云速余往视,已形脉两脱,音嗄汗淋,亟授参、苓,莫从挽救。呜呼!余不觉涕下之如

雨也。回忆亚枝于申春闭城后,溘然而逝;荣甫于酉冬城陷后,未闻下落;赠言诸君如海槎、菊斋、二郊,并归

道山;敬民孑身窜难来申,于六月十七日哭母身亡,年甫三十一,尤可伤也;彭、章两闺秀,亦已化去。是书之成,皆

不及见。而余曩刻医书十种,版尚在杭,谅化劫灰。梦境如斯,能无感慨?且知己零落殆尽,更何从而析疑问难哉!因

笔以识余痛。

\x同治元年八月梦隐又书于上海之随息居\x

<目录>

<篇名>卷一

属性:窃思人赖饮食以生,而饮食之烹饪,必藉于水。水之于人,顾不重欤?夫水以流动为性,以润下为德,故水

无不流,流则不腐,所谓“合千派而不竭,纳众流而不污”者也。惟杭、嘉、湖、苏、常数郡之水,独异于他处。

以地势坦夷,水极平衍,自古称为“泽国”,而支河万派, 汊繁多,其大河之水既已平流,则 汊之间竟如止

水。居其所者,饮于斯,食于斯,濯粪秽于斯。若暑月旱年,则热毒蕴蓄,为害尤烈。考鄱阳章氏《饮食辨》云∶

止水藏垢纳污,饮之主多病。故此处居人,每患三疟,辄延绵不易愈,患而痈疡、香港脚者为尤多,始信章氏之言

为不诬也。欲康济斯民者,当以凿井为急务焉。奈水乡之人,以河汲既便,遂相沿成习而不察其弊,故罕知凿井

之利。苟知疡、疟、香港脚之甚于他处,而识其病源之在水,则救弊之策,曷可缓乎?况“凿井而饮”,古之训也,

且可备旱。或曰吾乡为荷叶地,不宜于井。噫,是何言欤?所谓荷叶地者,以四面环水,形如荷叶也。凡属水乡,

大都若是,不独吾乡尔也。至水乡凿井,及泉甚易。工省价廉,又何乐而不为耶?且闻每有湮塞之井,可见前人

具有卓识,而后人废置为可叹也。若能随处掘浚,较凿尤易。惟宜冬令为之,夏令地中冷,恐不能深入也。井口

宜小,庶免堕溺之虞。但囿于习者,难与谋始。敢望大雅君子,仁心为质,广为传说,身先开凿,俾人人共饮清

泉而免疾病,则井养不穷,同享王明之福,其阴德曷可量哉!士雄尝以泰西凿井法附刊先曾祖《随笔》中。乙卯冬,挈

眷回籍,居于 溪,复为此说以贻同志,奈为众议所格。丙辰夏秋亢旱,赤地千里,余复怂恿浚河,又格不行,而日汲

几断。幸张君雪沂有方塘半亩,颇极渊深,农人欲购以戽田。张曰∶“吾将以此济一乡之饮者。”竟不售。余家亦赖之。

饮水思源,因撰楹帖一联以赠云∶“我泽如春,仁言利溥∶上善若水,世德流长”。其时余尝遵陆游禾,一路乡民,咸忧

渴死。石水贵至百钱,大户水费日以千计,无井故耳。有心有力者,不可境过辄忘也。

章杏云先生《饮食辨》云∶凡米新者,香甘汁浓,养人为胜。试观作饧作酒,新者之力较浓,稍久则渐薄,

岂非陈不及新之明验乎?本草言陈者良,是为病患言也。以新者力浓,恐贻食复之患耳。又极言炒米之弊,余皆

韪之。盖米愈陈则愈劣,纳稼之时,但宜藏谷,随时碾食,则香味不减而滑。乃嘉兴等处不谙藏谷之法,刈获之

后,即舂而入囤,用糠蒸 数月,米色变红,如陈仓之粟,名曰“冬舂米”,取其经久不蛀,亦杜远方贩运,以

惯食此米者,不出二百里之外也。志乘未载,不知何人作俑,而土人习之,翻以白米为味淡不香,何异醉人视醒

人为醉之颠倒耶?然米经蒸变,不但色香味全失,而汁枯性涩,是去其精华,徒存糟粕也。故煮粥不稠,造饧、

酿酒皆不成,与炒米相去一间耳。余偶食之,即腹胀便闭,必啜淖糜粥数日以濡之始愈。此与武彝人蒸茶为红者,

同一矫揉造作。今奸商更有造发急冬舂之法,旬余即成,随时可作。米极易败,尤不宜人。红茶亦各处效尤,遍

行宇内,嗜痂者众。二者之弊,殆不可革,然知味者固自有人也。又按钱塘龙井茶,甲于天下。迩年土人以秋采者造为

红茶,颇获浓利,故圣人有鲜能知味之叹。凡艺茶亦须肥壅,昔人谓专藉云雾以滋培,不待人力之灌溉者,皆未经目击

之谈也。

茶能清神醒睡,止渴除烦,有解风热,凉肝胆,吐风痰,利头目,去油垢,肃肺胃之功。口不渴者,可以勿

饮。红茶既经蒸 ,失其清涤之性,更易停饮。昔人夸之者未免过当,毁之者殊失其中。章杏翁至谓为灾星厄运

之媒,亦矫枉而失实也。惟论姜茶治痢之弊,为发前人所未发。其辨云∶杨氏立此方,谓东坡治文潞公有效。夫

苏、文二公诚名士、诚贵人,服药治病,不论资格。苟药饵不当,恐二竖无知,非势力所能压也。医书所列诸方,

尝有某帝王、某卿相试验之说,皆是游方术士虚张声势,哄骗乡愚之法,可鄙可笑。且潞公偶然患病,偶然服药,

正史既所不书,稗官亦复未载,后世之医,何自而知?乃杨氏言之,李氏信之,尤为不值一笑,即使果有其事,

所患必是寒痢,治而愈者,得力于姜也。设为热痢,而欲藉茶之凉,制姜之势,岂非梦梦!乃今之愚俗,虽目不

识丁者,无不知姜茶为治痢之方。迨至百用而百误,而犹圭臬奉之,抑不思至此乎?愚谓产后之生化汤,亦同此

弊。惟洄溪有产后禁姜之论,且曰暑证忌姜,虽与芩、连同用,亦有大害。正与章辨暗合。彼诗文本画,俗眼不

辨妍媸,专尚纱帽,已属鄙陋。医药亦尔,岂不更可哀哉!杏翁以谈笑而出之,其慨世深矣!

章氏云∶《论语》记圣人饮食,不曰必以姜食,亦不曰无姜不食,而曰不撒姜食。撒字从手,检而去之也。

盖指圣人作客而言。凡作客者,于主人所设,各随其便,不宜当食讲究烹调。《曲礼》曰∶毋絮羹,毋 醢。絮

羹、 醢,是临食时加入调和;撒姜是临食时检出调和∶皆非作客之礼。姜虽有害,少食亦自不妨。调和之内,业已有

姜,圣人必不于食时令其检去,但不多食而已。然则此句当连下句成文,始为通贯,乃竟讲作无姜不食。其误不始于宋

儒,汉、晋人已有“通神明、去秽恶”之说,汉人则本于《神农本草经》。秽恶作臭恶言,能去食物中腥恶之臭也;而通

神明殊不可解,神明指人身何物?盖此书虽传自上古,其中为后人附益处甚多,须善读也。《朱子语录》亦云∶秋姜夭人

天年。是亦明知其非佳物矣。夫偏于辛而无回味,即偏于热而无回性也。食之断不宜多,断不可久。入药亦止能散寒,

苟无寒邪而误用之,则营血受伤,津液被劫,外感变而内伤矣。虽有良药,无从解救,慎之!愚谓神明似指心脏而言,

以心藏神,或为阴邪所侵,寒痰所蔽,则神为之蒙,而君主不明矣。并可灌以姜汁者,阴寒之病藉辛以通之,而神明自

复也。因误信《论语集注》而致大病者,余有治吴永言、徐乐亭两案可参。

又云∶感冒客邪,如系风寒,温散故所当用,倘为温热初起,即宜清解。俗人不知,妄以胡椒、辣枚子之类,

肆啖以为发散。不知此类止能温中,不能散表。数十年中,屡见食此过多,一、二日即死者。未死时必唇焦舌黑,

津液全无,此《灵枢》所谓阴竭也。阴竭者,血死也。又必昏昏无知,此元化所谓胃烂也。死后必遍身青紫,与

中砒毒无殊。更可恶者,俗传胡椒炒鸡,可以调经种子。岂不调、不孕,尽属血寒?即使果寒,温暖血室,鸡已

足矣,何必助之以椒?遂致血枯经绝,即俗云干血痨是也;或崩漏、吐、衄,即血热妄行也。无病求病,不死求死,良

可悯也。愚谓俗传调经种子等方,大抵皆温热之品,世人不察体气病情,一概恣服,阴虚者必成干血痨,血热者必致妄

行。章氏之言,允为名论。又凡妇女月信有妨于事,欲其暂缓者,先期以胡椒数粒,冷水逐粒吞下,汛即缓行,别无他

患。盖月事将行,冷水能凝遏,使之不行,而胡椒极热,囫囵吞下,则性不遽发,数日之后,椒性作而冷气消,其汛始

行也。逐粒吞者,一口冷水可缓汛期一日,而一粒胡椒能消一口冷水。观严寒时以胡椒水研墨,则砚不冰,则其性热伤

营可知矣。故孕妇食之堕胎,而阴虚内热之人,一切辛烈之物皆当屏绝,举此可例其余也。

***烟之害,夫人知之,而吸之者率不肯戒,余窃怪之。故人张孝子养之谓余曰∶吾尝闻诸吸者云,凡吸此

烟,乐不可支,畅美达于骨髓,贤于房事远矣。故可以移酒色之荒,而沉迷于此,虽至死不忍弃,曷云戒乎?余

闻之未能深信。既而杨大尹素园以《饮食辨》寄赠,其烟叶条下附载***,亦有此烟一吸,其乐逾于登仙,虽死

不悔之说,信者其为淫药矣。又云∶吸此烟者,初则壮健非常,三数年渐渐黧瘦,不久髓竭精枯而死。始因坐拥

浓资,身本无病而求快乐,讵知乃以求死。更有富贵之家,有病不肯祛邪,惟喜立斋、景岳之言,乐于补塞,岂

知其害较克伐尤烈?其死乃在一朝半日,或旬月之间,较之吸***烟为尤惨也。愚按吸入肾主之,又必卧而吸,

卧则气归于肾,故初吸大能鼓舞肾气,令人不倦,久之则精华发越渐尽,逐致形枯神槁。李维镛谓其专伤肺气,

甚属不然。始则富贵人吸之,不过自速其败亡;继则贫贱亦吸之,因而失业破家者众,而盗贼遍地矣。故余目之为妖烟

也。亦有因衰病而误堕其中者,以其吸之入口,直行清道,顷刻而遍一身,壅者能宣,郁者能舒,陷者能举,脱者能收,

凡他药所不能治之病,间有一吸而暂效者,人不知其为劫剂,遂诧以为神丹。而因病吸此,尤易成瘾,迨瘾既成,脏气

已与相习,其后旧疾复作,必较前更剧,而烟亦不能奏效矣。欲罢不能,噬脐莫及,乃致速死。余见亦多,敢告世人,

毋蹈覆辙。章氏以立斋、景岳之法害人,谓较***尤惨;吾乡前辈陈干初先生以堪舆为异端之尤,谓地师之罪浮于佛、

老∶皆救世之药石也。读者切勿视为愤嫉,庶可共挽颓风。

泰西玛高温云∶麦教师谓***之进中华,创自葡萄牙人。乾隆三十一年以前进口者,岁不过二百箱;至三十

一年,有一千箱;三十七年,KT 咭 人始运***自天竺至中华;四十三年,KT 人复自天竺运来二千八百箱,但未

尽卖,后即运至别处去矣。此时***交易尚未繁盛。至嘉庆二年,始有四千一百七十二箱进口,而交易后此渐大。

以后每年加损不一。道光元年,有五千五百七十六箱进口;十年,有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箱进口;自十年至二十

年,每年加多。于二十年间,有三万四千六百三十一箱进口。迨今咸丰五年,则尤多矣,有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四

箱进口。其价大土每箱计洋四百二十一元,小土每箱三百六十元,则今岁***进口,中华费银统计四百七十八兆

六百十六千四百元。每箱斤两若干,较平算之,如每人吸一钱,则华人食此物者,不下二百万余人。噫,***进

口逐渐加多,其害愈炽愈盛,伊芳于胡底!嘉庆二年至今六十载,进口之数若是之广,有心人闻之,有不为之痛哭流涕者

耶?然此止就外国***进口而论,更可痛者,云、贵二省及浙之温、台等处,亦广种此物,将沃土之田,可以种谷养人

者,反种此以毒人!合中华所产而计之,则吸此者当不止二百万余人矣。愚谓中华甘此鸠毒,而外邦为之痛哭,询从来

未有之忠告,敢不亟为手录。又按徐松龛中丞云∶天竺自六朝后皆称印度,今五印度为KT 咭 所辖。进口货物近以鸦

片为主,宇宙浮孽之气乃独钟于佛国,何其怪也!

沃土良田,原以种谷养人。今酿酒之米,种者愈增;而养人之谷,种者愈减∶此举世所未觉也。余足迹所及

虽不广,而到处咨询,凡蕞尔一邑,岁费造酒之米必以万石计,无怪乎米价之日昂也!《先忧集》列税酒为救荒

要务,诚为名论。按朱四辅云∶世儒言及生财,辄以聚敛目之。但他物可以不税,而酒不可不税。盐有税而盐贵,

民不能以淡食,盐贵则艰于食矣;布有税而布贵,民不能终岁不着衣,布贵则艰于衣矣。衣、盐之于民必不可少,

而且税之;酒之于民可多可少,而何不税之也?况彼煮海为盐,绩麻为布,采天生之物而为百货,皆化无用以为

有用;而酒则糜费五谷以成糟粕,化有用以为无用也。就货物论之,而酒断当税矣。商贾作客,携千百两之本,

以涉百千里之道途,有风波之恐,有盗贼之忧,而其利不能十一;酒户卖酒,则坐拥高资,优游庭户,而其利且

数倍也。就商而论,而酒益当税矣。如以税酒为聚敛之事,则夫理财非《大学》之务乎?请更辨之∶凡民日食不

过一升,而寻常之量辄饮斗酒,故一人之饮,足供数人之食;至于盛肴馔、多朋侣,其费又不可胜计也。酒之为

物,勤俭多妨,是故税酒可以使民富。贞节之人以酒乱性,力学之人以酒废业,盗贼之徒以酒结伙,刚暴之徒以酒行凶∶

凡世间败德损行之事,无不由于酒者。此《书》之所以作《酒诰》,汉初所以三人群饮罚金四两也。酒之为物,志气两昏,

是故税酒可以兴民教。富之教之,诚经国利民之善术,而安得谓小人之蠹政也哉?宋赵开称为善理财,其领四川财赋也,

言蜀民已困,惟榷酤尚有盈余,遂大变酒法,四路岁课增至六百九十余万。宋儒胡致堂,称为通达事理,其论酒禁之事

也,曰知治体者,欲罢官榷酤,使民自为之,而量取其利,虽未尽合古法,亦裕民去奢之渐也。其他名臣如范、韩、

司马,名儒如朱文公、真西山等,论列政务,俱极详悉,而从未言酒税之非,亦足以见其为济时之要务矣。又陈

漱六先生云∶税酒之法,当行于平时;禁酒之令,当行于凶年。储一邑酒税之所入,即为一邑凶年之赈。必平时

之税常令有余,而后凶年之赈无忧不足。安不忘危,以羡补不足之道也。税酒宜在城市、集镇,不宜在村落。村

落之酒,米少水多,田家力作者流,聊以滋气血而和筋脉,非以沉湎也。一人不能耗米数合,一肆日卖不过数斗,

税之则损贫人,且以病酒家矣。市廛既税酒,则宜禁私酿,不禁则酒家之入利少,而税不能取盈;村落则止禁醇

酒,以毋令分市权也。造烧酒则最耗谷、麦,凶年此当首禁。

章氏云∶《诗》八谷禾、麻、菽、麦,后人以脂麻当之。夫脂麻本名胡麻,来自大宛,汉时始入中国,仅可

榨油及作饼饵,不堪为饭,安得三代时即列于八谷?古人救饥用火麻,即《本经》之***,其为八谷之麻无疑。

至医书、本草所载香油,皆谓脂麻油,俗以芸苔油为香油,大谬。愚按所辨皆是。若云芸苔油能使女人不孕,虽

见古书,然世人以之为烹饪常食之物者广矣,其可尽信乎?惟肴馔所需,各有所宜耳。至论其性,则榄仁油、猪油最良,

茶油、麻油、豆油次之,芸苔油为下,其余等诸自郐。凡麻、菜诸油皆香,而方言不同,或以麻油为香油,或以菜油为

香油,习俗难移,用者贵审其宜。若笔之于书,必明言何油,庶免疑误。至乌 子壳内之仁榨油,名青油,虽香而有毒,

燃灯煤重,鼠亦不食,夏月合苏油、黄蜡造烛,不堪重按,而晒反坚,世人又往往与他油之久窨无脚名清油者相混。须

知此曰青油者,所以别于壳外白皮之名白油也。白油色白如蜡,造烛最良,又名 油、皮油。若皮与仁同榨者,曰绿油,

造烛不佳,性冷利。凡疮药中用青油、白油,皆取其杀虫。并不可食,误食之必吐利。章氏谓为大热可食者,误也。

《南中纪闻》云∶茶油树叶四季常青,每于八九月间开花,色白而香,昼舒夜敛,结实凡十余月,直至次年

六月,方采掇榨油。足备周岁之气,以故色味清和不滑,此食品中最宜脾胃者也。愚按衢、严亦有用其渣者,可

以浣衣去垢,故闺阁中以此油加香料蒸熟泽发,则发黑而不腻 ,盖诸油惟此最清也。

《饮食辨》云∶咸能补肾,故有坚筋骨、令人壮健之功。观牛、马食盐则肥健,橐驼嗜咸故多力,饲艾 以

盐则善交,则补肾之说信矣。凡血证、水证、消渴、喘嗽之外,皆不必申食盐之禁。愚按焚修之人食淡者,正虑

肾得补而欲易动也。

又云∶《月令》仲夏令民毋刈蓝以染。郑氏以为恐伤生养之气。夫生养之气,万物所共,何刈他草不禁,独

禁蓝乎?至于字从监,或六书谐声之理,郑氏解为监禁,亦属牵强。盖蓝主解百种恶药毒,制百种恶虫毒,退一切大热,

行一切败血。是以先王之世禁之者,以时当仲夏,炎 正盛,毒虫正多,意在留此有用之物,以救民疾,观“以

染”二字,可见言不当为染色之小用也。愚谓此辨诚前人之所未及,益见先王仁民之政之无微不至也。

又荷叶条下云∶东垣诸方,不论温、凉、补、泻,必用升、柴、苍、葛等升散之药数味,乃至治天行疙瘩大

头证,亦用升、苍、荷叶三味为清震汤,名其病曰雷头风。升麻、荷叶助其上盛之阳邪,苍术燥其垂竭之阴液,

背道离经,至此而极。后世无目之人,犹亟称之,岂不悲哉!此证之来,其气最恶,死最速。回忆生平阅历,惟

以退热、消风、解毒为主者,则十全八九,服清震汤者,则百无一生,尝目击数十百人矣。愚谓此言是也,何以

于藕因其能疗冻疮,遂谓其性大热,凡肺热嗽血、心热悸遗,并垂深戒,殆智者之一失也。夫治冻疮之品,如

椒、蒜之类,固属辛热,然黄柏亦治冻疮,岂可概指为热药乎?又东垣普济消毒饮,用者亦须减去上升之药,庶

免助邪之患。

又云∶丹溪倒仓法,无理不通,乃自明以后,医书群附和之,我朝先辈谓其于人腹中作把戏是矣。况牛为稼

穑之资,天子无故不忍宰,祭祀非天神不敢歆,岂可妄杀乎?及观《庄子》牺牛、耕牛之喻,知古人宰杀者惟牺

牛,而耕牛必不杀也。愚谓丹溪义乌人,彼地有豢牛以斗者,名曰操牛,斗胜则善价以争购,败则贱卖于屠而宰

之。平时不事南亩,食稻饮醇,奉如上客,此他处所无者。其肉云极腴嫩,人皆嗜之。余失怙后,蒙父执金履思

丈提挈,馆其地者将十载,因家规不食牛、犬,故未染指。土人因豢牛而破家者不少,真陋俗也。不知元时已有此风否?

诸书未载,故附录之。

驴、骡,马属也,而骡介驴、马之间。杨素园大尹云∶牡驴、牝马交而生者曰马骡,形较马尤高;牡马、牝

驴交而生者曰驴骡,形较驴为大。皆有牝而无牡。余谓骡既皆牝,再与驴马交而生者何名?杨云∶骡性贞,从无

与驴、马交者。余曰∶然则《易》言利牝马之贞,当是骡也。有牝无牡,正合坤之纯阴,以其为马所生,仍为马

类,故直谓之牝马耳。大令深颔之。又干为马,马之牝者,犹是阳中之阴,惟骡行最健,虽骏马不能及,而性极

调良,故日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有君子攸行之象焉。世传骡之前阴,有骨如环,不能辟翕,故性贞而不交。余

按女人有赋此形,而不能安贞如彼者,必遭产厄。曩仁和谢金堂先生云∶有姚稳婆者,尝为其亲串家洗一女,即

曰∶此女骡形,长成后慎勿嫁,可享长年。初不信,久亦忘之。后适某氏,孕而欲娩,诸稳婆莫能措手,母家遣

人召姚。曰∶我虽耄矣,犹忆二十年前,即嘱勿嫁,汝主岂不忆乎?辞不往。竟不产而亡。噫,此妪手眼可云精

矣。故于初生时一扪,即知其交骨无缝也。古书讹骡为螺,致令费解,余已考正于《女科辑要》中。或云驴、马

交非其匹,而骡性独贞,诚不可解。余谓人亦有之,目击屡矣,当以不解解之。

本草据《月令》,强分麋、鹿二角有补阴、补阳之别。纯庙谓木兰之鹿、吉林之麋,角皆解于夏,惟麈角解

于冬,曾于南苑见之,特正其讹。于乾隆三十三年,改时宪书仲冬月令“麋角解”为“麈角解”。后之修本草者,

当遵奉改注。

《蠡海集》云∶凡鸟卵皆系着于脊,乃本于天者亲上也。脊系卵处,下生一肠,上口连属于系卵。卵既长足

而产,则入于此肠,俗谓之花肠也。下口乃并于直肠,以通于后窍出焉。凡兽之胎,则系着于腹,而其结处为胎

室。既长足则并膀胱下口,以通于前窍出焉。此本乎地者亲下也。

又云∶天赋气,气之质无性情,雨、露、霜、雪,无性情者也;地赋形,形之质有性而无情,草、木、土、

石,无情者也;天地交则气形具,气形具则性情备焉,鸟、兽、虫、鱼,性情备者也。涎、涕、汗、泪,得天之

气;羽、毛、鳞、甲,得地之形。

又云∶万物之所为生者,必由气,气者,金也。金受气,顺行则为五行之体者,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火生土,冬至起历之元,自冬而春,春而夏,夏而长夏,长夏而归于秋,返本归元而收敛也;逆行为五行之用者,

金出矿而从革于火以成材,成材则为有生之用,然火非木不生,必循木以继之,木必根据水以滋荣,水必托土以止

蓄,故木而水,水而土,是则四行之赖土以定位,敌大挠作甲子,分发五行为纳音∶初一日金,二日火,三日木,

四日水,五日土,乃知金者,受气居先也。所以金为气母,在天为星,在地为石,天垂象,地赋形,故石上云而

星降雨,天地气交。星者气之精,石者气之形,精气合而水生焉,故曰金生水。《天文志》以星动摇而为风雨之

候,石津湿而为雨水之应,岂非金生水乃气化之义欤?五行以气为主,是以五行之序以金为首也。又天气主生,地气主

成,水气主化,故曰三元。

又云∶梨,春花秋实,有金木互交之义,故曰交梨;枣,味甘色赤,有阳土生物之义,故曰火枣。

周公谨云∶种竹法──每岁当于新竹成竿后,即移先一岁者为最佳。盖当年八月便可行鞭,来年便可抽笋,

不过夏令早晚浇水,无不活者。若至立秋后移,虽无日晒之患,但当行鞭之际,或在行鞭之后,则可仅活,直至

来年方可行鞭,后年春方始抽笋,比之初夏所移者,迟一年气候矣。

又云∶种葡萄法──于正月末,取葡萄嫩枝长四五尺者,卷为小圈,令紧实,先治地土,松而沃之以肥,种

之,止留二节在外。候春气发动,众萌竞吐,而土中之节不能条达,则尽萃花于出土之二节,不二年成大棚。其

实大如枣,而且多液也。愚谓此二物皆药中上品,宜广种之。

徐季方云∶甘枸杞以甘州得名。河以西遍地皆产,惟凉州镇番卫了江石所产独佳。了江石在边外数百里,为

番夷往牧之地。土人往取,率数十人结队,昼伏夜行,采不数掬即还,恐番夷劫掠也。道远而得之难,故甚贵。

干者大如豆,赤如朱。即当时贵人,岁得亦止升合耳。黎愧曾为彼地观察,云仅二见。服食家以细小紫色者为甘

枸杞,非也。余所见真者,大而赤,少子,即如川贝母大如龙眼,川附子八只重一斤,人多不识。然则燕石似玉,

鱼目混珠,天下以伪乱真,大抵然也。

梁晋竹云∶世传化州橘树乃仙人罗辨种于石龙腹上,共九株,各相去数武,以近龙井略偏一株为最,井在州

署大堂左廊下,龙口相近者次之,城内又次之,城外则臭味迥殊矣。广西江树玉孝廉着《橘红辨》,谓橘小皮薄,

柚大皮浓,橘熟由青转黄,柚熟透才转黄。间尝坐树下,细验其枝叶香味,明明柚也,而混呼之曰橘,且饰其皮曰红,

实好奇之过云。又范吕男《粤中见闻》云∶今售于外省之橘红,俱是增城香柚皮伪为之。其柚皮薄小而尖长,甚芬郁,

不同别处所产,故可 人。愚谓世人贵耳贱目,喜以重价购伪药,橘柚易辨尚尔,况罕见之物乎!

包公剡云∶黔中出九香虫,生涧水中。春、夏出游水面者不可用,秋、冬潜伏崖石下,土人掀石得虫,辄以

售人。服之宜子,不但房术之需也。服法用十四枚,将七枚微火炒去壳、翅及足,七枚生用,每服一生一熟,作

一次嚼食,白汤下,日二,三次,用完十四枚而止。愚谓此虫性温助阳,而秋、冬潜蛰,故为补肾宜男妙品,若

春、夏浮游水面者勿用也。今药肆中所售,用者鲜效,岂产非其地乎?抑采非其时乎?

《峤南杂记》云∶试龙涎香法──将结块者奋力投水中,须臾突起浮水面;或取一钱口含之,微有腥气,经

宿其细沫已咽,余胶粘舌上,取出就淖,秤之仍重一钱,又干之其重如故;虽极干枯,以银簪烧极热钻入,乘暖

抽出,其涎引丝不绝。验果如是,不论褐白、褐黑色皆真。

又云∶藤江出青鱼胆,售者以黄藤膏混之,黄藤亦能行血去翳也。余过藤,询渔人获青鱼否,渔人以一尾来

献,状似鲩而黑。取其胆悬之船窗上,越宿浆裂出过半。土人云∶胆衣甚薄,浆发即裂,故难得全者。张七泽云∶

松江人谓草鱼为青鱼,青鱼为乌青。草鱼今人家池中用草蓄之者,即鲩也。愚按金华人谓青鱼即乌鲻,以其状似

鲻而色黑也。谓鲩鱼为青鱼,则彼俗之讹也。盖各处方言不同,沿习既久,虽博雅者亦承讹而不自知。即此类推,博物

难矣。至嘉兴人则谓鲩鱼为池鱼,最属可笑。夫池中可蓄之鱼甚多,何得独指于鲩耶?更有误鲩为 为、 者。一寻常

食品,尚尔难辨,况遐方罕觏之药乎?青鱼善啖螺蛳,杭人以螺蛳青呼之最通,使人不致混淆也。

《笔谈》云∶吴人嗜河豚鱼,有遇毒者,往往杀人,可为深戒。据本草∶河豚味甘温无毒,补虚去湿气,理

腰脚。因有此说,人遂信以为无毒,食之不疑,而不知本草所载河豚,乃今人之KT 鱼,又名吐肚鱼、规鱼、胡夷

鱼,非本草所载河豚也,引以为注大误矣。愚按丁巳春,钱塘姚君欧亭宰崇明,招余往游,适余滞迹禾中,辞不

能往,使者复来,初夏始去。姚云∶来何暮?三月间河豚极美,为此地物产之最。余谓此物不吃也罢。姚笑曰∶

君惑矣!止须去其肝、子、眼三件,而洗净其血,并无所谓忌煤 之说也。吾阖署大啖,试问曾有人中毒否?其

西席张君心锄余戚也,今春至署,初不敢食,及见多人食之无恙,亦恣啖。且云谚谓“拚死吃河豚”之“死”字,

乃“洗”字之讹。苟能拼用工夫,洗得净尽可吃也。KT 鱼则彼地亦有,余曾染指,惜河豚未尝其味,赘此以质博

雅。然卫生者不可以余之所闻如此,遂纵尔口腹而不之慎也。

<目录>

<篇名>卷二

属性:问∶丹溪谓人身阴不足,景岳谓人身阳不足,君以为孰是?余曰∶人身一小天地,试以天地之理论之。阴阳

本两平而无偏也,故寒与暑为对待,昼与夜为对待。然雨露之滋、霜雪之降,皆所以佐阴之不足,而制阳之有余。

明乎此,则朱、张之是非判矣。

周公谨云∶北齐高纬以六月游南苑,从官 死者六十人,见本纪。而《通鉴》书曰∶“赐死”,“赐”乃

“”字之讹耳。《纲目》乃直书曰∶“杀其从官六十人”,而不言其故,其误甚矣。尹起莘巧为之说曰∶此朱

子书法所寓,且引《孟子》杀人以梃与刃而政之,说固善矣,然其实《通鉴》误之于前,《纲目》承之于后耳。

纬荒游无时,不避寒暑,于从官死者尚六十人,则其余可知矣。据事直书,其罪自见,何必没其实哉!余按暑

杀人,自古为烈。而儒者既误以“ ”为“赐”,医者又妄以暑属阴,几使卒死于 者冤无可诉。叶天士先生尝

云∶热地如炉,伤人最速。可谓要言不烦,足以唤醒后人。

宋逸士刘卞云∶人多以嗜欲杀身,以货财杀子孙,以政事杀百姓,以学术杀天下后世。吾无是四者,不亦快

哉!愚谓学术杀天下后世,医书亦其一也,着术家当何如兢兢乎?

《蠡海集》云∶观心字之义,大有旨哉。其为象也,左点以配木,右点以配金,在上之点微挠而尖锐以配火,在下

则曲钩而挠起以配水。盖元武之神,二物在下之象为多。肾亦二枚也。此四行岂不亲切乎?土亦寄下,以水、土同行耳。

又云∶五行五气,死中有生之义存。如耳为肾窍属子,阳金死于子,而阴金生焉;鼻为肺窍属酉,阳火死于

酉,而阴火生焉。是以耳能司听,鼻能司臭也。愚谓鼻塞治心,耳聋治肺,亦本此义。

又云∶北斗位北而得七,为火之成数;南斗位南而得六,为水之成数∶此乃阴阳精神交感之义也。日生于东,

乃有西酉之鸡;月生于西,乃有东卯之兔∶此阴阳魂魄往来之义也。人身之肝位在于右,而脉诊却见左手;脾位

在左,而脉诊却见右手∶此亦阴阳互藏其宅之义也。

又云∶男子之气始于子,子在下起坎,为男而位北也,故男子气钟于外肾,外肾者,督、任二脉之交也;女

子之气始于午,午在上起离,为女而位南也,故女子气钟于两乳者,肺、肝之脉始终也。

雷艾陵精理学,尝云欲亦原于天,舍欲不能独为理。天有理有气,人得其理以成性,得其气以成形。有形而

有欲,性即天之理,而欲者天之气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使无饮食男女之欲,则无所谓邪,又安有所谓

正,而理亦无从附以见。又何殊于释氏绝色、声、香、味,而归于虚无寂灭之道哉!愚谓圣贤教人不过窒欲、节

欲、寡欲而已,强人绝欲,则不近人情矣。艾陵所言,真通儒之论。

《星甫野语》云∶庐江姬氏妇,母女皆无谷道,便遗悉由前阴,而不害生育。其女嫁后,婿家欲退婚而涉讼,

邑宰刘公为干据其母供,麾令入内室,夫人质验而讼遂息。刘判有“尾闾偶阙,无亏种玉之田”云云。愚谓此异禀也,

昔所未闻,故录之。

《四库全书提要》谓魏氏《续名医类案》网罗繁富,变证咸备,惜编次潦草,不免芜杂。愚按此书十一卷疟

门陆祖愚治陈雅初案后云∶己丑长至后一日录是案。嗣考仁和胡书农学士《先友记》云∶魏君没于乾隆壬辰。然

则以六十卷之书,仅三年而蒇事,虽极敏捷,殆不过草创初就耳。倘天假以年,重为删定,断无以上诸病矣。兹

录拙校数条,博雅正是。

卷四中寒门按语∶余有凌二官案可参。愚尝通部展阅,并无凌二官之案,恐即热病门凌表侄案耳。前后称谓

不一,如何参考?其为初创草稿,而非定本也灼然可见。

厥门后二条是魏案。

凡属外淫,皆曰感证。魏氏所编虽首列伤寒、瘟疫二门,而风温、湿温阙然未备,乃于第六卷列感证一门,

殊为含混,盖外感颇疏也。杨氏子至宋复华各案,皆其治验,率内伤挟感耳。

魏氏谓伤风误表,多成劳损,谆谆致戒。愚谓此特其一面也,亦有因邪未清而误补以成劳者。雍、干间,歙

人吴澄字师朗者,着《不居集》一书,专论外损,自成一家。虽用法未尽善,而其言不可废也。本门末条是魏案。

热病门喻案,面足浮肿云云。魏氏谓面肿可云,足肿则未确,终是血不配气耳。愚按肺主一身之气,而皮毛

者肺之合也。感证后气复而血虚足肿者固有之,而余热不清、肺气壅滞者则尤多也。观燥门赵我完次子案可知。

若胃热不清,则津液不复。经云∶胃不和则卧不安也。又耳闭宜清肺,与耳鸣宜滋肾者有殊。至脾、胃分别论治,

尤为开千古之群蒙,叶天士深得力于此,而为灵胎、润安所折服,乃魏氏一概非之何耶?惟

“痢以下多而亡阴,疟以汗多而耗液”二语最精确。凌表侄一条是魏案。

火门石顽治张太史虚火证,魏评极是。

呕门自鲍绿饮以下皆魏案。

泻门自宋复华以下皆魏案。但复华之病,似肝木乘胃,故润药相宜。如果乘脾,则参、术是要药矣。

疟门施涣之、许怀民二条皆魏案。此门治法,于暑湿时疟,阙焉未及。惟缪氏解用白虎以治暑证,而乃初病

即杂以牛膝、首乌等阴分之药,皆未可为轨则也。胎疟之称,尤为不典。魏君博雅,胡亦惑之?

痢门自张龙文以下皆魏案。

痢后风末一条是魏案,第此案宜入疟痢门。

消门胡天叙条是魏案。

黄胆门自徐环薇以下皆魏案。

内伤门末二条皆魏案。

吐血门末三条皆魏案。

衄血门末二条皆魏案。

便血门赵正为室人条系魏案。

痿门按语云∶此证为肝经燥火郁于脾土而成,世罕知者。此诚不刊之论。所附黄澹翁案未见,盖此书脱误甚

多也。冯楚瞻治李主政案,议论极精,治法未尽善,而冯氏最为柳洲所心折,故不觉推许过当也。末两条皆魏案。

膈门陈溶上以下皆魏案。末条竟是一篇祭文。

喘门叶石林家喘延四世,而愈病之药不同,夫一脉相传,病情尚尔。世之执死方以治活病,而不察其脏性、

病因之各异者,皆盲医也。末四条皆魏案。

呃逆门末条是魏案。

汗门自詹渭丰以下皆魏案。

面病门后二条注云∶自来选钞入,不知谁案。观此,则其书非魏氏一人辑选,不过总其成耳。且其中有注未

入选而仍加载者,可见为草创之稿,而非定本。芜复脱简,宜乎不少。

目门自金封翁以下皆魏案。

耳门自朱、余二女以下皆魏案。阅先生自述耳病之由,士雄亦十四岁失怙,而废书服贾,虽困苦颠连,尚不

致有疾者,以母氏 拄家事也。读此既感少境之与先生相似,又恨学术空疏,不能起老母之危 ,为终身莫赎之

罪。涕泪交流,为之掩卷。

鼻门自沈晋培以下皆魏案。

喑门自严铁桥以下皆魏案。

胁痛门自范康候以下皆魏案。

腰痛门末条是魏案。

疝门末二条皆魏案。

五十九卷跌扑门,详列各证,可云备矣。而二十八卷不知何以先着跌扑诸条,此宜并入于后。又二十八卷之

小儿门,皆鲠刺等病,亦宜改标鲠刺为是。

二十九卷既列诸虫,复列蛔证,蛔亦虫也,似可并入。至文垣所治马迪庵内人证,魏氏病其议论不经。夫伏

痰挟火上冲,蛔虫因热而动,皆能使胸中跳跃,热降痰蛔并下,则病自安。未可浓非也。

中毒门刘立之治老妇案,方法可谓神矣。曷以知其服水银?竟不叙明何也。如其炼饵,当入丹石毒门;设云

误服,不能病至历年。

奇疾门湖州邬阿二所患乃蛇缠证,非奇疾也,当入外科门。

经水门徐、范二条皆魏案。

崩漏门刘、姚二条皆魏案。

妊娠下疾自汪陛堂以下皆魏案。

妊娠虚损姚、胡二条皆魏案。

喻氏治李、黄二案,笠泽治吴元水妇案,皆不当列于心腹痛条。至黄咫旭室病,魏氏谓喻君不知肝胃病治法。

愚按柳洲独擅此长,云可概治诸证,未免矫枉过正。如吴元水妇病,断不可投以血药者,乌得专究肝肾,而不问

其余耶?归、地滞膈而作呕,乃气分病之名论,曷可非哉!

妊娠下血许、胡二条皆魏案。

产难门末二条皆魏案。

胞衣不下门末条是魏案。

产后血崩自许竹溪夫人以下皆魏案。

产后血虚按语戒用姜、附刚剂,最为切贴,以养营为先生独得之心法也。末条是其治验。

产后火热自沈协兰室人以下皆魏案。

产后虚损,愚谓此证最多,何魏氏仅采温补数案耶?

产后颠狂条忽自标魏玉横治一妇云云,前此各门所附己案,皆不注明,故余一一点出,庶读者易知。本门丁

润兄室条亦魏案。凡各门自案皆附于后,而此独羼杂其间,体例不符,显未编定也。

小儿伤寒袁仲卿子病,喻云寒凉药皆在胃口之上,不能透入,魏氏骇其何以上云镇坠深入脏腑。愚谓镇坠之

品,性皆重降,药虽停于胃口,邪则不能外解而深入矣。用理中汤运转

前药,必以枳实等为佐。此种意在言表之处,皆须自有会心也。

小儿喘嗽条“嗽”字当删,以嗽证已列于前也。

小儿疳病末二条皆魏案。

五十二卷肺痈肺痿门止标一“肺”字,脱下三字。

悬痈门魏案一条居首, 癖门魏案一条居中,并宜移后。

五十八卷疮疡门吴性全案,乃魏氏治验。但各门附案,专滋肝肾,岂生平得力于此,而欲独竖一帜乎?

先曾祖《重庆堂随笔》下卷所附《洗冤录・人身骨节辨》,秀水庄芝阶先生读之,谓尚有未是处,因以襄平

姚立斋大尹所着《洗冤录解》示余。据历验多案,方骨下之尾蛆骨名曰尾闾,一名 端,一名穷骨,一名橛骨,

俗名尾桩,实尾 骨之末节,无窍无髓,或如菱角,或如人参芦,有连生于方骨下者,有与方骨断而连者,原不

足异,而与现行检骨格所言∶男子九窍、女人六窍,实不符也。又云女子羞秘骨为《洗冤录补》附会之说,余检

女骨从未见也,询之同官,亦无见者,且据老仵作云,妇人产子则交骨开,若有羞秘骨则不能开矣。盖架骨前胯

青黑者,多有生前患疮,或服金石毒药使然,故踢伤致死条有此骨切不可检,恐误认青黑为伤云云。岂有因 精

而致骨青黑之理哉?况舍一而起于二,尤为必无之事。若曰天理以此辨贞淫,则妇人再醮不得谓之淫,处子外遇

安可谓之贞?苟不辨正,则妇女之下部受伤而死,转致污其名节者,岂不大可惨哉!愚谓推勘最细,而《人身说

概》、《全体新论》诸书,皆不言人有羞秘骨,余方疑矣,阅此始释然。亟录之,以志余陋。

太平戚鹤泉集中,有《书汉张太守仲景碑阴文》一首,因录于下,俾后世咸知医圣之当敬也。其文曰∶南阳汉张太

守仲景墓碑载∶太守涅阳人,为今南召,故隶南阳。墓久沦没,无有知者。崇正戊辰夏,兰阳诸生冯应鳌病,恍惚见神

来,称故汉长沙太守某,为疗,嘱应鳌为修某处墓。应鳌既愈,根据所指南阳城东祠后七十步,迹至祝县丞园,境宛然,

顾不见墓形。向祝求尺寸地,为太守封树,祝以无验呵斥之。应鳌计无所出,立石祠中,记其事而归。后三年,有人于

园穿井见石碣,果太守墓。会寇乱,应鳌虽闻信不能往也。国朝戊子,应鳌选南阳郡属叶县校,乃亲至其地,已自祝而

包而杨三易主。验葬处虽实,墓犹在荒坎中。具始末陈于府,出金市杨地,重甓 ,并建墓祠,参议桑公芸为碑记。噫,

如碑言,太守灵甚着矣。顾不示于南阳近地,必假之甚远之冯生,又千余年不一显,必迟至有明将易代之际,虽显晦有

时,理固有难解者。而卒使遗蜕所存,不终沉没,林庙蔚然,令后人过而生敬,则事确有实,而言之非诬。呜呼,太守

功在万世,当报者岂特冯生?而靳尺寸地不一封树如祝县丞,又安在哉?

长洲沈归愚尚书《香岩先生传》云∶君名桂,字天士,号香岩。先世自歙迁吴,诸生 山公曾祖也。祖紫帆

有孝行,通医理,至君考阳生而精其术。范少参长倩无子,晚得伏庵太史、生无谷道,啼不止,延医视之,皆束

手。阳生翁至曰∶是在膜里,须金刀割之。割之而谷道果开。太史既长,为紫帆翁作传以报焉。君少从师受经书,

暮归阳生翁授以岐黄学。年十四,翁弃养,君乃从翁门人朱君某,专学为医。朱君即举翁平日所教教之。君闻言即彻其

蕴,见出朱君上,因有闻于时。君察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如见五脏 结。治方不执成见,尝云剂之寒

温,视疾之凉热。自河间以暑火立论,专用寒凉;东垣论脾胃之火,必务温养,习用参、附;丹溪创阴虚火动之论,又

偏于寒凉。嗣是宗丹溪者多寒凉,宗东垣者多温养。近之医者,茫无定识,假兼备以幸中,借和平以藏拙,甚至朝用一

方,暮易一剂,而无定见。盖病有见证,有变证,有转证,必灼见其初终转变,胸有成竹,而后施之以方,否则以药治

病,实以人试药也。持论如是。以是名著朝野,即下至贩夫竖子,远至邻省外服,无不知有叶天士先生,由其实至而名

归也。居家顿伦纪,内行修备,交朋友信,人以事就商,为剖析成败利钝,如决疾然,洞中 会。以患难相告者,倾橐

拯之,无所顾惜。君又不止以医擅名者!没年八十。配潘孺人。子二∶奕章、龙章,奕章亦善医,以君名掩。孙二人∶

曰堂、曰坚。曾孙三人,习儒业。食君之德,高硕家声,将于是乎在。论曰∶自太史公传仓公件系其事,陈承祚作《华

佗传》因之,后戴九灵、宋景濂仿其体作名医传。君不欲以医自名,并不欲以医传世。临末诫其子曰∶医可为而不可为,

必天资敏悟,又读万卷书,而后可借术济世,不然鲜有不杀人者,是以药饵为刀刃也。吾死,子孙慎毋轻言医。呜呼,

可谓达且仁矣。

随园先生与薛寿鱼书云∶谈何容易!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地,此吾所为

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羿之射、秋之奕、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

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子之大父一瓢先生,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

永其人,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夫学在躬

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仁其民,使无夭扎,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

必舍之以他求。王阳明勋业烂然,胡世宁笑其多一讲学。文恭公亦复为之,于余心犹以为非。然而文恭相公也,子之大

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挟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途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

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

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燕哙子之何尝不托尧、

舜以鸣高,而卒为梓匠轮舆所笑。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创之,周公使冢宰镇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

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先人于百

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其中,过矣。即或衰年无俚,有此附会,则亦当牵连书之,而不可尽没其所由来。仆

曾疾病性命危笃,尔时虽十周,程、张、朱何益?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虑此

外必有异案良方,可以拯人,可以寿世者,辑而传焉,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而乃讳而不宣,甘舍神奇以就臭腐。在理

学中未必增一伪席,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岂不悖哉?岂不惜哉!

故人沈君辛甫,端恪公曾孙也。尝病吴鞠通混疫于温。余谓不但此也,其《条辨》首列曰∶温病者,有风温、

有温热、有温疫、有温毒、有暑温、有湿温、有秋燥、有冬温、有温疟。凡九项,似无遗义,而不自知其题旨未清也。

夫冬伤于寒,至春而发者曰温病,夏至后发者曰热病。冬春感风热之邪而病者,首先犯肺,名曰风温,其病于冬者

亦曰冬温,病于春者亦曰春温,即叶氏所论者是也。夏至后所发之热病,在《内经》亦曰暑,以其发于暑令也。

故仲景以夏月感暑成病者名曰 ,盖暑、 者,皆热之谓也。今杜撰暑温名目,最属不通。至于疫证,更不可与

温热同治,当从吴又可、余师愚两家为正鹄。而温之为毒为疟,乃温之节目矣。概而论之,宜乎愈辨愈不清矣。

其次条云∶凡病温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阴。嘻,岂其未读《内经》耶?伏气为病,自内而发,惟冬春风温、

夏、秋燥,皆始于上焦。若此等界限不清,而强欲划界以限病,未免动手即错矣。夫温热究三焦者,非谓病必

在上焦始,而渐及于中、下也。伏气自内而发,则病起于下者有之;胃乃藏垢纳污之所,湿温、疫毒,病起于中

者有之;暑邪挟湿者,亦犯中焦;又暑属火而心为火脏,同气相求,邪极易犯,虽始上焦,亦不能必其在手太阴

一经也。

第四条云∶太阴风温、温热、温疫、冬温,初起恶风寒者,桂枝汤主之。夫鞠通既宗叶氏,当详考叶氏论案

以立言,如《指南》温热门第三案云∶温邪上受,内入乎肺,肺主周身之气,气窒不化,外寒似战栗,其温邪内

郁,必从热化。风温门第五案云∶风温入肺,气不肯降,形寒内热,乃 郁之象。用药皆是辛凉轻剂。至《幼科

要略》,论三时伏气外感尤为详备。于春温证因外邪引动伏热者,必先辛凉以解新邪,自注用葱豉汤。垂训昭然,

何甘违悖?意欲绍述仲圣乎,则祖上之门楣,不可夸为自己之阀阅也。在泾先生云∶温病伏寒变热,少阴之精已被劫夺,

虽有新旧合邪,不得更用用桂枝汤助热而绝其本也。岂吴氏皆未之闻乎?

中焦篇第一条自注云∶肺病逆传,则为心包,上焦失治,则传中焦,始上焦,终下焦。嘻,是鞠通排定路径,

必欲温热病遵其道而行也,有是理乎?彼犯肺之邪若不外解,原以下传于胃为顺,故往往上焦未罢,已及中焦;

惟其不能下行为顺,是以内陷膻中为逆传。章虚谷亦昧此义,乃云火来克金,而肺邪反传于包络,故曰逆。夫从

所胜来者为微邪,胡可反以为逆?岂二公皆未读《难经》耶?其不始于上焦者,更无论矣。

书名《温热条辨》,而所列霍乱,皆是寒证,故余年少时辄不自揣,而有《霍乱论》之作也。沈辛老云∶鞠

通书蓝本叶氏,有前人未见及而补之者,如秋燥增入正化,痉螈别为两条,谈理抑何精细。有前人已见及而忘之

者,如霍乱证自具暑湿门,岫云未经摘出,而伊芳遂不知有热;疝气条当分暴久治,香岩先生业已道明,而伊芳又惟

知有寒。盖心思之用,固各有至不至,虽两间亦缺陷世界,而况人乎?又曰∶鞠通所云之疝多系暴证,而久者又

系宿瘕病,故可一以温下取下。若疝虽有历久不痊,然聚则有形,散即无形,初非真有物焉,如瘀积腹中也。又

云∶干霍乱以生芋杵汁下咽即生,远胜盐汤探吐也。暑疡初起用丝瓜杵汁涂,或荷花瓣贴之,皆妙,不必水仙根

也。

中焦八十四条云∶少阳疟如伤寒证者,小柴胡汤主之,此与温热何与,而乃阑入乎?辛老云∶叶氏知暑湿时

疟与风寒正疟迥别,融会圣言,惟从清解,所见甚超;而洄溪反以不用柴胡屡肆诋訾,食古不化,徐公且然,况

其下乎?噫,辛老长余九岁,与余交最深,品学兼优,真古君子也。尝为余校《温热经纬》,而家贫无子,今墓草宿矣。

遗稿未梓,偶于拙草中检得数条,附录于此,亦可以见其读书具眼、立言忠浓也。

下焦篇之定风珠,一派腥浊浓腻,无病患胃弱者亦难下咽。如果厥哕欲脱而进此药,是速其危矣。

二十四至二十六条,皆冬寒内伏、春温初发之治,乃妄谓温热、温疫,自上、中传下之治,岂非梦呓?

四十二条自注谓宋元以来,不明仲景一书专为伤寒而设。吴氏直未读《伤寒论》也。注《伤寒》者无虑数十

家,皆以为专论伤寒之书,故恒觉支离附会。考论中风、寒、温、 、湿五气为病,古人皆曰伤寒,故《难经》

云∶“伤寒者有五”,而仲圣以伤寒名其书也。此等大纲不清,岂可率尔着书!

五十一条痰湿阻气之阴吹证,实前人所未道及。

五十五条发明蚕砂功用,何其精切,故余治霍乱以为主药也。

吴氏此书不过将《指南》温热、暑湿各案穿插而成,惜未将《内经》、《难经》、《伤寒论》诸书溯本穷源,

即叶氏《温热论》、《幼科要略》亦不汇参,故虽曰发明叶氏,而实未得其精奥也。至采附各方,不但剪裁未善,

去取亦有未当。此余不得已而有《温热经纬》之纂也。

后三卷杂说,解产难、解儿难等篇,皆可传之作,远胜三焦《条辨》多矣。杂说中惟“霍乱不得吐泻,治以

苦辛芳热”一语为可议。《条辨》中可议处甚多,姑举大略如上,庶读者勿随波而逐流也。

阴吹乃妇人常有之事,别无所苦者,自亦不知为病,况系隐微,医更不知。相传产后未弥月而啖葱则有此,不可谓

为病也。惟吹之太喧而大便坚滞者,或由肠燥,或由瘀阻,或由痰滞,以致腑气不通,而逼走前阴也。然亦但宜润其燥,

化其瘀,宣其痰,不必治其吹也。

转女成男之说,自古有之,而验者甚少。钱塘沈君西海云∶有一法每试有效,且甚简易。若停汛而确知为孕,

即取红纸一张,本夫亲书“五更露结桃花实,二月春生燕子巢”十四字于上,书时心中默诵∶“无思也,无为也,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四句,书毕,贴于卧床内隐处。凡书时、贴时,均勿令人见,并勿令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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