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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斋笔记-宋-谢采伯

时间:2024-11-16作者:关注古籍府免费领取阅读:9分类: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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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密斋笔记-宋-谢采伯

密斋笔记 宋 谢采伯

●自序

●卷一

《易纬稽览图》云:伏羲至无怀氏,五万七千八百八十三年,神农五百四十年,黄帝一千五百二十年,少昊四百年,颛顼五百年,帝喾三百五十年,尧一百年,舜五十年,禹四百三十年,殷六百四十四年(案:原本误作四百九十六年),周八百七十三年(案:原本误作六十七年》,秦五十年。已上六万三千一百八十六年。惟伏羲画八卦,传于后代,余既六万余年,略无文字,可考何耶?抑有,而不传也。班固曰:唐虞以前,虽有遗文,其语不经?故言黄帝、颛顼之事,未可明也。又《乾凿》,度乃苍颉注,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与《素问》等书,皆书也,非有而不传者与。又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战国二百二十五年,秦四十年生汉高祖;三国五十六年,晋一百六十年,宋六十年,齐二十四年,梁八十七年(案:原本误作五十六年),陈三十三年,隋三十八年生唐太宗;五代共五十余年生艺祖。三大英主,拨乱反正,拯民涂炭,汉尚高厚,唐立法度,国祚悠久。本朝用儒,立国以仁,卜世卜年,永永无极。

汉兴诸臣,虽非粹然一出于正,然皆能以功名自夺,乘芳汗青者,正以其一时言议合于事情而本于理义也。沛公意欲留居秦宫中,樊哙谏曰:“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沛公不听,张良又谏曰:“宜缟素为资。”二臣之谏,周公之《无逸》也。韩信言项王为匹夫之勇、妇人之仁,又言项羽实失天下之心,又言约法三章,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韩信能占民心为趋向,是三代之得天下以仁也。项羽杀义帝,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仁不以勇,义不以力,宜率三军,素服以告诸侯而伐之,此三王之举也。”董公之言,《春秋》讨贼之义也。太公家令说太公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皇帝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后上朝,太公拥筹迎门却行,是明于君臣之分也。人皆曰:汉初诸臣,多粗暴凶诈之徒。借以集事思之,皆明于纲常、合于礼义,此理亘万古,未尝一日泯灭也。

高祖好酒及色,范增又云:“贪财好色”。高祖兴王,史臣安敢加毁,缘是难遮掩,未免直笔。今观其一入秦宫,见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便欲留居,赖二臣之谏,回军霸上。一入彭城,可谓重地,便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是时无谏者,遂一败涂地。及得天下,又溺于戚姬,几欲废太子,微四皓,则又是一场狼狈。外物易移,内欲易动,幸迫于利害而止。我朝艺祖真圣主也。

真宗尝谓王旦曰:每除拜宰相,亲王不御崇德殿,不视朝,其意以命宰相,亲王示不敢专也。

崇宁五年,敕节文小钞,知通监造,书押印,造样号,年限条禁,并依川钱法,军人官员请给不用外,买卖、仓场、库务、出纳依见钱行用,三年为界。大观二年,第一料其样与今会子略同,上段印准,伪造钞已成,流三千里,已行用者处斩。至庚寅九月,更不用,中段印画泉山,下段平写一贯文,省守姓押子,此会子兆端也。绍兴十二年,户部张澄欲行会子,给事中胡霈然沮之而止。绍兴二十二年,竟行之,今九十余年,其弊极矣。而大观小钞,民以为便者,造之有限,而换之有信也。

高宗语:东宫须是读书,便知古今治乱,便不受人瞒。朕初即位,群臣多劝法仁宗。仁宗固是仁厚,末年纪纲几乎不振,所幸得韩琦,遂无事。本朝自有太祖,何故不取以为法。

聘后黄金二万斤。新莽用三万余斤。《晋志》云:汉用二百斤,晋亦用二百斤,往往金至后世愈少。宋用银五万两,金五千两。南渡后又减至银二万两,金二千两。

南齐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祭后土,十一月元日祈谷于上帝。注云:谓以上辛郊祭天地,郊,特牲。云效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注云:阳气新用事,而用辛日。此说非也。用辛日者,凡为人君者,当斋戒自新也。

神宗朝,冬至当十一月晦。有言晦不可郊,而无人知此故事,惟宋敏求云:太祖乾德初,郊亦是十一月晦日,遂用当月十六日甲子郊。《国朝会要》不载此事,乃宋次道家收得朝报。神宗大嘉之,龚养正所撰载之甚详。庆元丙辰,宏词出:“乾德初郊庆成颂。”试者非特不知晦日。本宋有一卷,乃云:“祖宗并侑。”又云:“归胙慈极。”不知乾德时,慨未有家庙,杜太后已上仙,亦未尝有慈极。

近年郊祀只用黄琮苍璧,却不见用四圭。有人问礼官,云:“四圭两圭已于景灵宫用了,黄琮苍璧乃是礼见天地。”

宣和时,彗星竟天,徽宗震怒,谓赵挺之曰:“蔡京所为,皆如卿言。”京免相,挺之复为右仆射。始,京在崇宁初,首与边事,用兵连年,不息一日,徽宗论辅臣曰:“朝廷不可与边庭生隙,衅端一开,日寻干戈,生民肝脑涂地,岂人君爱民之意。”挺之退语同列曰:“主上志在爱民息兵,吾辈义当将顺。”时执政皆京党,但唯唯而已。

“以准皆各,其及即若。”王元泽以此八字该括法律。

天圣四年,州军并不得官置醋坊。近陈提举振孙博通古人,仰体祖宗恤民之意,举行万户,停废醋库,邦人至今德之。

《东京记》:旧八作司,太平兴国二年,分东西二司,乃泥作、赤白作、桐油作、石作、砖作、瓦作、竹作、井作,以上名八作。后兼备攻城之事,乃二十一作。天圣元年,置官属,今八作司独传。伎巧之物。若致远务、裁造院、茶汤磨院、针线院、布库、铸场务、煎胶务、击鞠院、云韶班院、印经院、烧朱所、新衣库、菜库,纤悉毕备。及前宰执侍从大第,环拱盖以百数。钱塘驻跸,庶事草创。追想全盛,太息久之。

都曲院曲卖于酒户,西京、南京皆然。东京在城,每岁四十七万四千六百四十五贯。南京在城,卖曲三万六百九十贯二百一十七文,五十里外,务场别有数台。州在城及诸邑县、诸路桥港头,酒额每岁八万一千二百九十八贯。《泊宅编》云:“院之井滓秽不堪汲用,惟以造曲特善,他井皆不如。”开宝二年,诏曲价高可于十分,中减放二分。六年,减价每斤止收一百文足陌。太平兴国六年,诏在京卖曲每斤元定二百文,自今每斤减五十文。淳化五年,有司言诸道州府,先置榷酤,募民掌其事,内四百七十处,岁额无几,愿一切罢之,但卖曲,愿收直。诏从其请。景德元年,罢江淮、两浙、荆湖制置榷酤。

澶渊之役,射杀其贵将达览,遂溃。曹利用与其飞龙使韩杞见行在,议盟。真宗谓辅臣曰:“初欲令石普,杨延邀其归路,而以精兵踵其后,腹背击之,然兵连祸结,何时而已,故徇其请以休息天下之民。若彼自渝盟,以顺伐逆,殆未晚也。”当人主英断,事力全盛,人材辐凑,可以战而不战,果享百余年和好之利,兵端果可轻开耶?

范蜀公《正书》云:舜之五刑者,流也、宫也、教也、赎也、贼也。流宥五刑者,舜制五流以宥三苗之劓、刖、宫、大辟也。《书》曰“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者,此也。尧所以哀矜庶狱之不辜,遏绝之,使无世在下也。舜其仍用之乎?仍用之,则是踵苗之五虐而遂有十刑。安得云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尧尝清问下民废去此法矣。至禹时,德既下衰,方用此肉刑。扬子云:夏后肉辟三千,不胶者,卓矣。然禹亦未必用,只是用之以为赎刑。《吕刑》,所谓训夏赎刑也,直至秦时方用,如黥太子传之类是也。至汉文帝,又不用。至宋文帝,因劫贼有赦,方于劫贼面上刺一劫贼字。至五代后周,刺配之法盛矣。大率流始于尧舜,墨始于苗,赎始于禹。先皇考与范寺簿说:罗大著《点囚轮对割子》,乞减配法,乃是近日配人之多。张方平亦有割子,罗乃缴帖在前,上付来棘寺,诸公议论将茶盐犯法之人删改太轻,户部沮而不行。

《张汇节要》云:二太子窝里孛之妻余辇公主,乃辽主天祚之女;黏罕之妻萧氏,乃辽主天祚之元妃,各因间劝其南寇,阴报朝廷,助兵攻辽之隙。又秦桧上斡离不黏罕书曰:“窃观大金,今日计议之士多,前日大辽亡国之臣画筹定计,非忠于大金也,假威大金以报其怨尔。大辽妃女阴报于内,大辽之臣若余睹、郭药师辈赞谋于外,乃吾国厄会所致。”

《江州冢记》其略曰:开宝乙亥岁,问罪于李煜,曰:“朕司亿兆,许卿不杀而弗信乎?”煜弗之悟,由是流矢猬集其宫,擒煜于纛下。江州蚁聚诟骂,王师先锋曹翰竟屠其城,横尸三万七千余。明年丁丑,皇帝嗣位。太子兴国之二载,太子中允臣周敬术衔命察俗,又获遗骸一万七千,窆于广阳门外。本朝以仁立国,未尝妄杀,独曹翰一军轻试其锋。曹彬有贤嗣,而翰无后,天道昭然矣。

《湘山录》载:昝居润、董思诲、党进三人皆不识字。本传但书其战功多,不责以文学。史法当然如晦,野史所以备言之。国初人物洪毅沈鸷为有余,浮华缘饰为不足,便立得功业,与中叶人物不同。

张子韶在经筵,太上语:“以朕用人,尽付之公道。”子韶奏云:“陛下付之公道,只得古人一半。”太上问其故,曰:“孟子曰:‘左右毕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必须又断之,斯可也。’”太上又云:“台谏不可承宰相风旨。”子韶奏云:“以臣观之,非特不可承宰相风旨,亦不可承人主风旨。”

杜黄裳为河中尹,卢坦为尉,召坦曰:“某家子与恶人游,破产,盖察之。”坦曰:“凡居官廉,虽大臣无厚蓄,其能积财者必剥下以致之。如子孙善守,是天富。不道之家,不若恣其不道以归于人。”黄裳惊其言,自是礼遇加厚。张于湖孝祥、何侍郎异、余提刑澄并大书刻之石。黄裳除吏,不甚别流品,通馈谢,无洁白名,又纳高崇文钱四万五千缗。卒后,御史劾奏,子载辞服,坦乃得持其短。不然一尉之微,安敢抗对如此?《李翱集?坦传》亦载其事。

本朝惟文潞公建双节,终亦辞了帖麻不行。韩忠武建镇南、武安、宁国三节,出于异数。

王钦若欲为相,王文正公旦累抑之,云:“祖宗朝不曾用南人当国。”故钦若以立贤无方之说助真庙之听。真庙以问文正,文正云:“立贤无方,必须贤而后可。”熙宁以后,更改祖宗法度,而群小又主绍述之说,以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合为一谈,稔成靖康之祸。孔孟之言岂误天下后世邪?王文正公云:“必须贤而后可。”王钦若果贤者邪?无改于父之道谓合乎道者,无改不合乎?道者,改之可也。朱文公注曰:“方,犹类也。惟贤则立之于位,不问其类也。”

新刊荆公《字说》二十四卷,前无序引,后无题跋,独雷抗为之注,天下公论昭然明矣。余乃平心定气而言曰:“此许慎《说文解字》也,雷抗即徐锴之传释也,但以之解六经、导后学,则穿凿之论蜂起,岂大儒所为也?”

王安石废了铜禁不知在何时。张乐全奏议云:“自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之出入,故中国钱耗而西南北三边皆山积。请诘问安石,举累朝之令典,所以体国便民者,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

王安石以六经文奸,似王莽;蔡京党籍锢正人似东汉;中常侍秦桧兴大狱、陷忠良,似李林甫。本朝累圣相承,仁厚恭俭,过汉之文景。此三小人伤政害国,言路榛棘,外敌侵陵,可为痛哭。

通州使君徐先生云:当时辟新法者甚众,然都攻他不破,惜乎诸公思虑不及此。成周之法,大处是井田封建。荆公大底不曾行得,却如何要把细碎处来行,失了大纲目,理会末节,只就他里面点检,其说当自息。

秦桧修礼乐、文太平,止专用一宦者邵谔主之,人呼为邵局令。浑仪乐器中犹铸邵姓名。礼乐之器间有不合经典处,是欠名儒讨论。

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靖康播迁自何桌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酒善主和;金人之变自秦桧主和。议者乃曰:“外虽和,内不忘战,此又其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一溺于和,将士解体,尚能战乎?”此胡澹庵之论。若然,则景德、庆历之和,致一百七十余年承平之效非欤?寇莱公富郑公辈果误国者欤?余曰:“和在我,则为御侮;在人,则为纳侮。”绍兴八年,金遣乌凌思谋来议和,豪长达赍主之,上虽听桧计与之和,实疑其诈。王伦奏:“北有悔割地意。”继诛达赍。十年,兀术集兵祁州,分四道入侵。桧言于上曰:“臣昨见金国达赍有讲和割地之议,故赞陛下取疆。既而,兀术戕其叔达赍,和议已变,故赞陛下定吊伐之计。”金之初和也,诸将有异议,及其果叛盟,益以和为非。桧有再和之议,独患诸将难制,于是范同献策,召三大将既至,遂皆拜枢莞而罢其兵。三十一年,金人复败盟,侵淮。此绍兴和议始末。至隆兴甲申,和议定,而开禧丙寅复自渝盟矣。

《中兴小录》云:龟年谕右仆射秦桧云:“主和则沮止国家恢复远图,且植党日众,专国自恣,渐不可长。”桧即上章辞位,旋奉祠。其子衡守严州,日录其父弹秦桧文投子津,止及其弹秦桧妇翁王次山、姻娅王昂及杨愿兄梓等,不言其主和,何也?必是别有一疏不主和议,其子失记录。而弹王仲等事,《小录》又失于记录尔。

●卷二

武帝欲立昭帝,以子幼,恐效吕氏杀钩弋,夫人云:“汝以子不得活矣。”太宗感李淳风之言,欲尽杀后宫,淳风曰:“不可,恐生少者,陛下子孙无遗类。”遂髡为尼,聚之感业寺。二君割情绝爱,思患预防,可谓刚明果断之主。然汉以元后稔王莽之变,唐以高宗酿则天之祸,孰谓人事果能胜天?圣人第言修德以弭天变,未闻杀人以杜后患。

汉武帝祠神君最贵曰太一,非可得见,闻其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居室帷中所言,世俗之所知无殊绝者,而天子心独喜,即今之鸣童也。

后汉止三宗九帝,皆幼冲。一百十八年,政归母后,幸窦邓之贤,内外扶持,无大变故。士大夫知礼义、尚名节,未尝屈身阿附后族,乞怜中常侍以求进者,有李固、李膺、范滂、陈蕃、郭泰诸名儒为之倡,故至于曹操之世,尚不敢染指汉鼎。

萧何说汉王曰:“臣愿大王王关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三秦,天下可图也。”邓禹说光武曰:“于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说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萧何、邓禹开口议论,便是混一规模。诸葛亮草庐语曰:“操以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开口议论吴魏,便自下手不得。毕竟跨有荆、益,只是偏霸规模,无复混一气象。

汉唐之祸,激于君子,成于小人。成于小人,固势所必至;激于君子,实念虑有所不及。春秋之法,责备贤者,可恨也。夫陈蕃年八十余,老成虑事非不详,而诛曹节不克,遂成党锢之祸,汉因以亡。李训通经明易立志,非不正,而诛仇士良不克,遂成甘露之祸,唐自此亦亡。人皆知亡汉唐者由宦官,吾以为亡汉唐者蕃与训也。蕃、训之谋不萌,宦者虽用事,干紊朝纲,然变决不如是之亟,祸决不如是之酷,国决未至于遽亡,则为祸首者,蕃与训也。然则宦者终不可去欤?曰:“芟夷以渐,区处有术,害去而人不知,功成而祸不作,谋必谨于其始,事必稽其所终,则得矣。”夫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圣人岂不疾恶,而戒其已甚者,虑后患余祸之未艾也。夫子尝诛少正卯矣,而未闻其为乱者。圣人之功用与君子固不同也。

程泰之《考古编》言:“太宗虬须可挂弓。”杜诗谓:“中有美少年,虬须十八九。秦王时在坐,真气惊户牖。”是虬须乃太宗。《太平广记》所载乃李靖遇虬须客,云:后十余年,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贞观中,靖位至仆射,东南蛮夷报:有海贼以千艘精甲十万人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内已定。虬须又成功矣。或曰:“卫公兵法,半是虬须所传。”乃知又别是一虬须。岂英气所钟适同耶。

隋大业中,置进士科。武后永昌元年,始试进士于洛城殿。殿试自此始。久视二年,设武举。皆作法于乱世,非哲王之令典,而自唐以来沿袭不废。士以为荣,初不知炀帝、武后为何如主也。

武后已为后,高宗令上官仪草诏,欲废之。杨贵妃亦两为明皇遣出外宅。二君亦不为不知其非,而不能决于必行,所谓恶恶而不能去,善善而不能用,邦由以亡。

《幸蜀记》云:马嵬之变,陈玄礼以兵谏,可谓急矣,明皇云:“妃子朕自处置。”遂驰入驿门内,立旁小巷,不忍归,圣情昏默,久而不进。韦见素男、京兆府司录锷进曰:“臣欲吐万死之言,陈社稷之计,伏愿陛下留意少听。臣闻螫手断腕者,非不痛;婴病饵药者,非不苦。夫痛之与苦非人所欲,而莫能不为者,盖全乎大体也。今宗社震骇,朝野惊惶,陛下去御座,涉草莽,可谓螫手婴病矣,岂可惧解腕苦口之难乎?臣观众意怒妃子事宜,成败之间,在晷刻矣。臣尝读苟悦《汉纪》有曰:‘以计胜色者,昌;以色胜计者,亡。’今日之事,伏惟陛下割恩断忍,以宁邦国。”因就地叩头,流血被面,上亲以手策起之。锷初请幸蜀云:“臣年三十,未尝远游。”时锷以宰相子,年才三十,激烈慷慨如此。天宝全盛时,东阁郎君乃有此人物耶。

男,阳也。阳则明,明则理无不通。阳主舒、主嘘,舒且嘘,则财有所施。阳主生,生则物无往而不爱。男子者,皆阳之象也。女,阴也。阴则晦,晦则理有所蔽。阴主惨、主吸,惨且吸,则财有所靳。阴主杀,杀则物无往而能爱。妇人者,皆阴之象也。

前汉《外戚传》乃在《匈奴传》后。夫妃后俪乎至尊,合联比帝纪,乃置之《匈奴传》后。班固以为:“平日后宫之费,不下一敌国,而吕太后、赵飞燕等,内戕皇嗣,外擅兵权,汉之存亡,在其掌握,甚于匈奴,虽谓之女戎可也,置之于《匈奴传》后亦可也;其负宗社、误国家,附之于帝纪之后,不可也。”其叙传曰:“桀之放也,用妹喜;殷之灭也,嬖妲已;幽王之禽也,淫褒姒,是三代之亡也,由于内不由于外也。”明皇失国,由一杨妃,亦三代之覆辙。是百万之师,不若一女子足以亡人之国也。余史外戚未尝在《匈奴传》后,此班史所以为诸史冠也。

唐庄宗时,皇太后、皇后交通藩镇。太后而诰令皇后曰:“教命教旨,盖始于此。”后欲杀郭崇韬,庄宗不从,因自作教命,与继岌竟杀之。后即笞刘叟于宫门者,刘叟盖其父也。

庄宗为郭门高所弑,五坊人聚乐器而焚之。欧阳公云:“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庄宗好伶而弑于门高,焚以乐器,可不戒哉。余曰:非也,其祸盖起于刘后之擅杀郭崇韬也。始刘后听宦者谗言,遣继岌杀郭崇韬。皇弟存义,崇韬之婿,谗者曰:“存义且反,为妇翁报仇。”乃因而杀之。又谗朱友谦不自安,必反,于是及其将五六人皆族灭之。门高姓郭,拜崇韬为叔父,而存义又以门高为养子。时马直军王温宿卫禁,中夜谋乱,被诛。庄宗戏门高曰:“汝党存义、崇韬负我,又教王温反覆,欲何为乎?”门高恐退而激军士为变,从楼上射庄宗,伤重踣于绛霄殿下。其祸起于刘后之擅杀崇韬,特成于门高尔。门高,《优伶传》名从谦。

姚苌掘苻坚尸,鞭挞无数,裸剥衣裳,荐之以棘,坎土而埋之。姚苌又梦苻坚将鬼兵入营,苌惧走入宫,宫人迎苌,刺鬼误中苌,阴出血石余,苌遂患阴<疒重>。医刺出血如梦,竟狂言而死。姚苌已鞭坚尸,尚能见梦邪?

襄国大雨雹,石勒问徐光,对曰:“去年禁寒食,介推帝乡之神怨,憾动上帝。”勒下书曰:“寒食,井州之旧风,子推,历代攸尊,请复寒食,更为植嘉树、立祠堂。”黄门郎韦讠叟驳曰:“自子推已前,雹者复何所致?此自阴阳乖错。且子推贤者,曷为暴害如此。求之冥漠,必不然矣。”《左传》、《史记》、《新序》、《汝南先贤传》、《邺中记》、《后汉?周举传》皆言之。举为并州刺史,作吊书置子推庙,言:“盛冬去火,残损民命,非贤者之意。”寒食乃是仲冬,非今之清明。石勒问徐光事,《容斋》不载。

石虎获刘曜女,年十二,有殊色,嬖之,生子世十岁,立为皇太子,刘氏为皇后。虎死,遵弑世,火灾月余,后为慕容恪所擒,赵亡。苻坚灭燕慕容冲,姊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坚纳之,宠冠***。冲年十二,亦有龙阳之姿,又幸之,姊弟专宠,宫人莫进,果符“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之谣。寿春之败,冲叛自立为皇帝,据长安,坚死,秦亡。石虎擒曜,苻坚灭燕,皆有席卷天下之势,而卒皆因所灭之国一小女子,其国亦亡,异哉!

楚郑褒绐新人以掩鼻,而楚王割其鼻。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问之,曰:“美人多矣,亦犹臣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王布令曰:“四境之内,有敢言美人者,族。”妇人智术高出男子之右,虽自古而然,亦成周时。八百余年之后,侯国子弟,昏懦愚暗,容易为妇人所绐。

三世之将,道家所忌,昔有是言。《六韬》为后世淡兵之祖,而太公封于齐,与周匹休,至田氏之篡,其传亦已久。太公之谋,一出于正尔。

陈胜、吴广起垅亩,便会使钱知秦将,贾人之子郎啖以利。陈平布阵,金多得善处,又令捐金四万斤,间疏楚君臣,干戈中也只挥金。

汉高祖已曾入韩信壁夺其军,自垓下战胜还定陶,又驰入韩信壁夺其军。文帝自代来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领南北军,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还坐前殿下,亦绰有父风。是时,习闻兵机将略,大率可喜。

赤壁之战,孙权曰:“非刘豫州莫可当操者。”是时,孙权运筹于内,刘备、诸葛亮、周瑜、关侯等合谋并智,方拒得曹操,败之于赤壁。亦未为奇政,缘曹操虽知兵,而未免独任。要是吴事力差弱,所以资人;刘豫州新败,所以依人,若吴、蜀势盛之后,却无缘合。

赤壁之战,关侯精兵一万,周瑜督一万,程普督一万,刘豫州、诸葛亮率兵卒不下一万。

或询诸葛孔明以三章之约,则曰:“济时以宽。”盖其学自申韩中来。

军中不言妇女,“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孙策、周瑜拔畹城,纳二乔,皆国色,是以师婚也。英锐豪俊之气,固足办事。毕竟有所溺,则智昏,智昏则防虑疏。策为许贡客箭伤颊,创甚,年二十六卒。瑜为流矢中右协,年三十六卒。

吕蒙疾发,孙权迎置内殿,治护万方,募有能愈疾者,赐千金。病中瘳,为下赦令,后更增焉。权自临视,命道士于星辰之下为请命。使其复生,当如何其报也。

孙樵文自序云:唐广明元年,狂寇犯阙,驾避岐阳,省方蜀国品藻,朝论旌其才行,诏曰:“行在三绝,李潼有曾闵之行;孙樵有扬马之文,司空图有巢由之风。”余叹曰:播迁果何时耶,从行无救时之略,乃以三绝自诧。朝论若此,岂止清谈废事。李郭之后,不复有真将,兵权下移于岐汴,而国亡矣。

古儒生经学极多上寿者,如伏生治(尚书),辕固治《诗》,武帝以贤良召伏恭,建武四年,帝临雍拜为司空,皆年九十。任安受孟氏《易》,年七十九;申公受《诗》浮丘伯楼望,水平为侍中,皆年八十。李尤,顺帝时迁安乐相,年八十三。晋宋纤弟子受业三千人,鲍靓明《河图》、《洛书》,年百余岁。文立、谯周,秦始初皆年八十。陶弘景读书万余卷,何琦耽玩典籍,皆年八十三。葛洪以儒学知名,自号“抱朴子”,年八十一。颜含有操行,年九十三。辛勉年八十。隋公孙景茂好学,开皇初为道淄两州刺史,有德政;唐曹宪通《文选》之学,皆年百余岁。欧阳询年八十五。张嗣宗以经授秦王,年八十三。萧德言晚节学愈苦,年九十七。魏收擅史学,年七十七。若七十者,亦多有之,兹弗著。

武后兴大狱,严善思为详审使,平活人百余家,原千余姓按囚,司刑寺罢疑不实者百人。子向,乾元中为凤翔尹,三世皆年八十五。

丘和附萧铣为交州总管,年八十六。子行恭斩寇贼,与兄师利迎谒秦王,累从战伐功多,年八十。乱世父子以寿终,亦有材智,足以自全也。

诸儒西汉自孔光、张禹、刘歆、扬雄,号为儒者,或依阿取容,或谄事新室,遂至言符命者,以千数。朱文公作《通鉴纲目》标扬雄曰:“莽大夫扬雄。”自是千古定论。

殷羡子浩,北伐无功,桓温奏废为庶人。后温将以为尚书令,浩答温书,虑有谬误,闭开数十,竟达空函,大忤温意,由是遂绝。岂羡投人书于水致,浩有是报耶。

西方邺所为不法,判官谭善达数谏。邺怒遣人告善达受金,下狱。善达素刚,辞益不逊,死于狱。邺病,见善达为祟卒。人之生死,一气之聚散也,血气虽已散,冤恨之气不散也。五代武夫用世,将谓那时,天乌地黑,劫啸时节,不复有报应,却又自分晓。

●卷三

太公曰:“富之而观其无犯,贵之而观其无骄,付之而观其无转,使之而观其无隐,危之而观其无恐,事之而观其无穷。”太公又曰:“一曰问之以言,以观其辞;二日穷之以辞,以观其变;三日与之以间谍,以观其诚;四曰明白显问,以观其德;五曰使之以财,以观其廉;六曰试之以色,以观其正;七曰告之以难,以观其勇;八曰醉之以酒,以观其态;八徵备,则不肖别矣。”《周书》云:成王访周公以民事,周公陈六事,以观察之作官人,曰:“富贵者,观其礼施;贫贱者,观其德守;嬖宠者,观其不骄奢;隐约者,观其不慑惧;少者,观其恭敬;好学而能弟壮者,观其洁廉;务行而胜私老者,观其意虑,慎强其所不足而不逾。父子之间,观其孝慈;兄弟之间,观其和友;君臣之间,观其忠惠;乡党之间,观其诚信。省其居处,观其义方;省其丧哀,观其真良;省其出入,观其交友;省其□□,观其任廉。设之谋以观其智;示之难以观其勇;烦之事以观其治;临之利以观其不贪;滥之乐以观其不荒;喜之以观其轻;怒之以观其重;醉之酒以观其恭;纵之色以观其常;远之以观其不狎;迩之以观其不倦。复徵其言以观其精曲,省其行以观其备。”《庄子?列御寇篇》引孔子曰:“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故君子远使之而观其忠,近使之而观其敬,烦使之而观其能,卒然问焉而观其智,急与之期而观其信,委之以财而观其仁,告之以危而观其节,醉之以酒而观其则,杂之以处而观其色。九徵至,不肖之人得矣。”此太公、周公、孔子观人之法,最为详密。蒙庄澹然,若无意于世者,亦诵斯言。乃知蒙庄一书,不皆寓言也。

庄子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邓析子曰:原道语皆本此。

诸孙当联在字为名,余取在字,自长孙在学外,止有在德、在熔、在甄、在冶甚佳。阅王佩解篇,在字甚多,尽可命名,因录识之。王者所佩在德,德在利民,民在顺上,合为在因时,谋成在周长,有功在力多,昌大在自克,不困在豫慎,除害在能断,得民在知过,用兵在知时,胜大患在合人心,化行在知和,施舍在平心,不幸在不闻其过,福在受谏,基在爱民,固在亲贤,祸福在所密,利害在所近,存亡在所用,离合在出命,尊在慎威,安在恭己。

郄俭、梁鹄各受丰爵,不次之除,鹄得法于师宜官,皆号善书者也。魏晋以来,楷书日盛,皆鸿都门学之余,习正书,遂为后世不刊之法,与李斯之篆、程邈之隶同科。

梁武教诸壬书,令殷铁石于大王书中,撮一千字不重者,每字一片纸,杂碎无序。召周兴嗣,谓曰:“卿有才思,为我韵之。”兴嗣编次之,一夕而成,须发皆白。

《西都赋》云:“清凉宣温,乃四室名。”宣,义当作喧暖之暄。故《集韵》中以宣宇见二十元。字韵下注云:天子室名也。高炳如说:宣室如字读,乃武王伐纣而归于此室。

梁昭明序陶集云:“白璧微瑕,惟在《闲情》一赋。”至传方发明其意,以为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代。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故寄迹于酒。《闲情赋》末章云:“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可谓发乎情性,止乎礼义,复何议焉。余每诵其“总角闻道,白首无成,先师遗训,予岂坠之”等语,颇有洙泗气象。

范云为齐竟陵王府主簿。王守会稽,登秦望山,云以为山上秦始皇石刻文三句一韵,人多作二句读之,便不叶韵。云尝读《史记》,诵之如流。颂》亦三句一韵,同。

齐名之人与警策诗句,其实有优劣。天生奇材,天然奇句,皆无对,如钟王、羲、献、欧、虞、李、杜、韩、柳、颜、柳,优劣自显,然故梁武帝萧子云评书,皆云:“子敬不及逸少,逸少不及元常。”杜诗、韩笔、颜书规摹大、气韵高古,余则失于华巧有余,如“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红药当阶翻,苍苔缘砌上”、“天际识归舟,云中辨烟树”之类,则第二句便不及。“竹送清溪月,苔移玉座春”之类,上一句便不及。当以是推之。

苏颍滨言:春秋时,先王之泽未远,士君子重义理、持节操,其处死生之际,卓然凛然,非后世之士所及,盖三代之遗民也。当时达者语三代遗事甚多,今舍是无以考证。吕东莱推广此意,考究左氏著书,源流本于此。又曰:初学记言前代人物,醇疵自不逃正论,但本朝儒先文献相接,未易以爱惜口舌轻议,呵祖骂佛,岂名教事。要是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尔。

张说燕公,文属思精壮,长于碑志,诗得江山助,释学亦诣理超绝。本朝苏、黄出入释老、唐人诸集,盖鲜兼之。燕公躬临行阵,制敌克胜,本朝诸文儒又鲜兼之矣。

“杯盘狼藉”出《滑稽传》,“正襟危坐”出《日者传》,“举网得鱼”出《龟策传》,只改龟字。

余与客论文曰:“今人文不及古人藻绘处。”客问曰:“如何是藻绘处?”答曰:“古人文纯是骨,而后藻生焉;今人文尚无骨,安敢望其藻绘处。”客又问曰:“如何是骨?”答曰:“立意是也。字古不如语古,语古不如意古。”史月湖自言其作文法,传于昙橘州。

果斋先生云:“作诗写字都先要有骨,则其进未易量。”

或曰:西汉之末,王褒文类俳。今观邹枚文,已近此体。大率古赋之流,如荀子诸赋,岂非先秦古书,但自王褒以后,至晋唐,文多类俳,皆源流古赋。亦如今时有一项古文,又有一项四六。

《神女赋》云:“愿假须臾,神女称遽。暗然而冥,不知其处。”若韩文云:“行李称遽。”坡赋云:“开户视之,不见其处。”是四句之内,两钜公皆用其字,韩隐坡显,优劣自分。

《食货志》云:“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后汉刘陶铸大钱,议亦然。《喜雨亭记》即是用此语。但结尾活泼泼地把捉不得,为不可及。时东坡年二十三。

醉乡王绩,字无功,《祭禹文》云:“潦水降而寒潭清,山光沈而白云晚。”王勃云:“潦水净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归田录》载德州长寿寺舍利碑云:“浮云共岭松长盖,明月与严桂分丛。”亦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同。

权德舆文,史臣赞云:“雅正赡缛。”余以富贵人为文词,自然温润,欧阳公其俦也。

刘歆云:“孔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终而大义乖。”《风俗通义》应劭序云:“仲尼没而微言阙,七十子丧而大义乖。”唐明皇《孝经序》同。

杜子美《说旱》上严武,尤为伟论。孟郊上卢使君《养生书》,李义山作《李贺小传》,白乐天墓碑《刘义传》,文体奇逸,不应止取其诗。

应劭曰:昔客为齐王画者,王问:“画孰最难,孰最易?”曰:“犬马最难,鬼魅最易。犬马旦暮在人目前,不类不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者,不见不见,故易。”东坡《净因院画记》“常形常理”用此意。

节孝先生曰:“文字要多作,多作方思熟。余无日不为文,无时不吟哦。”欧阳公谓为文有三多:看多、做多、商量多。苏文定公云:前辈文但看做多。

刘禹锡《自传》叙王叔文事,云:“某官职出于叔文,又复坐累。”不以为讳。

杜牧之自撰《墓志铭》言:“注《孙子》,推五星说相法。”文学之士多能如此。甥裴延翰为集序:“文似李翱,唐之文风大振。于贞元、元和之时,韩、柳倡其端,刘、白继其轨,当时学者涵泳揽其英华,洗濯磨淬,辉光日新,苟有作者,皆足以拔于流俗,自成一家之语。延翰是已。”牛僧孺镇维扬,牧之为书记,召为侍御史,僧孺以小箧逻卒报状示之,感泣大惭。后为公墓志,极称其美,报所知也。牧之名闻一时,累中科目,意气扬扬。入一寺,有僧静坐者见之不顾,旁人为言:“此先辈,近日甚有名誉。”僧亦不答,牧之茫然自失,以是知外名利者之高如此,彼方以趋名利者为可鄙,宜其视之邈如也。

丁翁弱冠苦羸疾,因过汴河上,遇道人,云:“他日声名满天下。”又谓公曰:“曾读《左氏》否?左氏诸大战反覆熟读,有快意处,便是得药。”公如其言,诵之旬日间,气体顿壮。读檄愈头风,诵诗已┲疾,亦自古有之。

朱文公为南丰作年谱,云:“自孟、韩予以来,作者之盛,未有至于斯,何世之知公浅也?”至语录云:“坡、谷只是饮酒赋诗快活,后学未喻其去取之由,会当有解其意者。”

李贺云:“天若有情天亦老。”少游词:“天还知道,和天也瘦。”朱文公以为亵渎天帝,乃是过用长吉语。

李方叔赠汝州太守诗云:“安得吾皇四百州,皆如此邦二千石。”

王梅溪《西施舌诗》云:“吴王无处可招魂,惟有西施舌尚存。曾共君王醉长夜,至今犹得奉芳尊。”有戒淫杀之意。偶与寮友言之,答云:便可入《清源续诗话》。

李士美《拜相双亲无恙生日诗》云:“府前拍拍鹤翎开,府里纷纷贺客来。尚书左丞生是日,温诏欲挽阳春回。下堂拜赐上堂去,堂上双亲相顾语。愿身亲见儿长年,万岁千秋佐明主。”生封父敷文阁待制。

《菊谱》,范石湖略,胡少沦详。辽相李俨作《黄菊赋》献其主耶律弘基,弘基作诗题其后以赐之,云:“昨日得卿黄菊赋,碎翦金英填作句。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少沦作御制,误。

刘方叔作致语云:东坡道人笔下无一点尘气,小范老子胸中有十万兵机。

骑驴三十载,久旅食于京华;广厦千万间,愿大庇于寒士。倘容尸禄,免令自楚而之滕;庶便奉亲,何异以抑而易播。

杨渊《四六余话》:“国初,处州赴解试止六人,取三人。”士子谢解启云:“类矍圃之观人去者,半留者半;如孔门之取友益者,三损者三。”

秦桧子及第,当时暗号有“赋无天地,诗有龙蛇。”后汪彦章贺启,有“气塞两仪及东阁郎君”之句,以讥之。

“一男子之上书,初亦何罪;诸大夫之曰杀,盖亦无心。”时斩陈东,上时宰启。

周洪道作守,谢监司启:“居闲从仕一生,长恨于苦心;多病非才二事,恐烦于并案。”东坡诗云:“多病更非才,二事可并案。”

范文正微时,冒姓朱氏,后归本宗,启:“志在逃秦,入境遂称夫张禄;名非霸越,乘舟偶效夫陶朱。”用范雎、范蠡,是当家本事。

孝宗即位之九年,再上太上尊号,宣郑闻与周必大草诏,云:“未央上号,符汉皇之九年;兴庆推尊,迈唐宗之再请。”太上册夏后,时洪内翰草诏,云:“太姒之事太任,长秋之奉长乐。”

王季海代萧特启答泉守:鲁柝闻邾,虽限封疆之远;楚波及晋,宜修币帛之恭。

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仰一时之高节;伊尹格皇天,伊陟格上帝,掩异姓之殊勋。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山甫之北伐;衮衣绣裳,赤舄几几,周公之东归。

陈阜卿为教官答职事启:“青衫试吏,患在好为人师;绛帐横经,未必贤于弟子。”贺陈殿院启:“坐崇薄俗,共仰伯夷之风;立辨冤民,屡浃真卿之雨。”

萧振侍郎,秦桧当国日自四川谪他州。未几,秦死,再知四川。诰词云:“刻印销印如转圆,朕常虚已;失马得马若反掌,卿勿容心。”赵庄叔行。

江朝宗土留守汤相,关中复留萧相国,人杰已能用之。江右自有管夷,吾国事不足忧矣。“吾宁身蹈东海,独仲连不欲帝秦;至今名重泰山,微相如何以强赵。”醒庵行胡邦衡词。

蒋世修脱身簿尉中,系马庭阶下,以其便做教官故也。又作绍兴蒋相致语:“曲水流觞,将举暮春之禊;西园倾盖,好追清夜之游。甫遂及瓜,敢云张京兆之五日;誓图结草,忽忘苏刺史之二天。”贺汤丞相因进《宗室谱图》并实录转官:“武之穆,文之昭,烂若马图之制;皇之坟,帝之典,迄于麟趾之年。谓老马之智专,尚能识路;若野乌之视眩,难使闻韶。闯门褒博,袖珠玉以见投;隐几侏亻离,褚衣裳而倒著。”

四六本只是便宣读,要使如散文而有属对方善。欧苏只是一篇古文,至汪龙溪而少变。郑侍郎望之云:“四六使重不如使轻,使实不如使虚。”樟溪老人,李龟年乃其侄婿,上巳致语云:“三月三日,水边岂无丽人;一咏一觞,兰亭自有故事。崇山峻岭,修竹茂林,群贤毕集,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女子近之则不逊,岂容钻穴以相窥;老夫耄矣无能为,是谓虽邻而不觌。”廉宣仲嘲一老士大夫与娼邻壁。

往时作四六者,多用古人语及广引故事,以炫博学,而不思述事不畅。近时文章变体,如苏氏父子以四六述叙,委曲精尽,不减古人。自学者变格为文,迨今三十年,始得斯人,不惟迟久而后获,实恐此后未有能继者尔。自古异人间出,前后参差不相待。余老矣,乃及见之,岂不为幸哉。

庆元二年丙辰,余丞相拜左相。权直院传舍人伯寿草麻,首联云:“天乙之兴,中[B216]实为左相。”中[B216],乃仲虺也。阁门舍人读麻,既读破句,又不识“[B216]”字。当日,察院入文字罢,读麻舍人得旨:今后宣麻人与学士同锁宿,点句与之,以便宣读。

吕惠卿遭责,谢表云:“虫臂鼠肝,悉冥心于造化。”东坡谓:“福建子亦会做文字。”虫臂鼠肝,盖讥二苏。见东坡《论列子由行词》。

余主诸暨簿大雄寺行香,见一小石刻中诗,云:“琉璃叶下翦梧桐,绿子青枝埽地空。俗眼如何有青白,好风安得问雌雄。物随尘境工荣悴,人触心兵战异同。只可轻帆理归兴,暮云萧散大江东。”下题奕载,不知何人。时极暑,昼夜鼓风橐,老仆少获更番不辍。余诵好风,安得问雌雄。而不记第三联,因阅旧箧得之,录以备忘。

●卷四

《周礼》:“鸡入主旦呼。”汉宫中不畜鸡,卫士专传鸡鸣。应劭曰:“楚歌,今鸡鸣歌也。”东坡云:“今土人谓之山歌。”

家语以黍雪桃。先公云:“中都贵人家,多以蒸饼并米糕、雪桃。”予乃知“以黍雪桃”之义,盖桃经水即酸,故用此。

《古今注》:“匏,瓠也。”《诗》曰:“酌之用匏。”《周礼》:“陶匏祀天。”又云:“朝践用两壶尊。”故周有瓠壶,形长一尺二寸六分,径一寸,两鼻有提梁,取便于用。余尝见一瓠壶,形制甚古,岂果周器也。东坡曰:“举匏尊以相属。”

《古今注》云:“太公以玄钺斩妲已。”故妇人以为戒。曹操纳袁熙妻为文帝妇,孔融与操书,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操以融学士,谓书传所纪。后见,问之,对曰:“以今度之,想当然耳。”融虽戏操,不为无据。

师之于门人则名之,于朋友则字之,称于师,虽朋友亦名之。子曰:“吾与回言。”又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又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是师之名门人也。夫子于郑兄事,子产于齐兄事。晏婴曰:“子谓子产。”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子夏曰:“言游过矣。”子张曰:“子夏云何。”曾子曰:“堂堂乎,张也。”是朋友字而不名也。子贡曰:“赐也,何敢望回。”又曰:“师与商也,孰贤?”子游曰:“有澹台灭明者。”是称于师,虽朋友亦名之也。《论语》书法之严,即春秋书法也。

滕公佳城碑云:“三千年见白日。”逆数上三千年,乃是少昊时节。那时淳古,不封不树,安得已如此?可疑。

管子弟子职曰:“凡置饮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注云:先菜后肉,食之次也。弟子之奉师,以菜为头味。此《论语》所以疏食与菜羹瓜并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古语有之,一见《风俗通》,一见《百家书》,曰:“宋城门失火,汲取池中水以沃之,鱼悉露见,因就取之。”及《广韵》注云:“司门者姓池名仲鱼,因救城门火,焦烂而卒。”二说未知孰是。东魏杜弼移檄梁朝讨纳侯景,曰:“景必据淮南称帝,但恐城门失火,灾及池鱼。”嘉熙庚子,城中大火,余呼百余人救护,靖越门一带,拽拔三处屋,支犒六百千及布施三寺,池鱼之灾甚矣。

《家语后序》:孔子九代孙名最,字子产,从汉高祖,以左司马将军佐韩信破楚于垓下,以功封蓼侯,年五十三而卒,谥夷侯。孔子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九世孙最乃以武功显。

汪端明应辰请闻人:“阜民食牛百叶。”闻人曰:“是何不典之物。”汪曰:“《周礼》注:脾析即牛百叶。”

秦诅楚,文一告巫咸大神,今在凤翔府,学一告亚驼神,在洛阳刘忱家。其文皆声楚王熊相之恶,著诸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治平间,蔡挺又获朝那湫底所刻。方陶跋己详,即惠王二十六年,后并天下,二世而亡。佛经云:“咒咀诸毒药,所欲害身者,还著于本人。”东坡云:“咒咀诸毒药,两家各无事。”

祈雨,三代用巫觋,后世用僧道。唐僧不空、罗公远、一行、无畏,祈雨法各不同。范石湖《吴船录》记蜀中祈雨尤不同,增堰壅水入支江,三四宿水即遍。谓之摄水,水皆如期而应。嘉州雷洞初祷,香币不应,则投死彘及妇人敝履之类以枨触之,雷风随发。息壤遇旱,则郡守设祭掘之,掘至石楼之檐,则雨作矣。辛幼安云:亲验,信然。

开元中,魏征寝堂火灾三日,诏百官赴吊。古礼亦自有人行者。

孔元用云:葛王孙,原王景,即位之明年,赐钱十万缗,尽撤去。曲阜孔林宅庙鼎新重,盖极为壮丽。自据中原后,一人世袭止文林郎,今加为中宪大夫,六岁即差官教导。

渊明家贫,瓶无储粟,告五子则曰:“汝等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况同父之人。”韩元长身处卿佐,八十而终,兄弟同居至于没齿。范子春七世同财,家人无怒色。不知渊明有何产业,虑五子争分,想是怕他穷撕吵。或云:“亦薄有田园,但将芜尔。”坐客大笑。

柳仲涂之与范景、杨大年之与刘筠齐名,固未至于辽绝。而温仲舒之视寇准、丁谓之于孙何,君子小人之分,若薰莸之不可共器,而当时齐名,曰“温寇”,曰“丁孙”,殆是取其一时文名耳。

端拱二年,曾会由乡贡首擢进士第二人。廷试日未昃,卷上奏御。时蜀人陈尧叟亦有俊誉,上览二人,文相埒,敏亦如之,莫适高下,释褐并授光禄寺丞直史馆,名虽甲乙,而实与等夷。会以亲老愿补郡,迁殿中丞知宣州。进士起家之荣,古今鲜俪。子文靖公亮孙枢密礼宽,参政从龙,亦其后也。

人知乐全之荐东坡,不知三苏之始进自雷简夫之荐。文学如东坡,而潘中行为台官论列谓:“不学无术,尝贩私盐。”卒以其言贬。

东坡知贡举,李方叔被黜,其家老乳母大哭曰:“遇苏内翰知举,不及第,尚奚望?”闭门而逝。后东坡举白浮,欧阳叔弼等曰:“君为主司而失李方叔,兹可罚也。”时张文潜舍人在坐举白浮,东坡曰:“先生昔为知举而遗之,其罚维均。”举坐大笑,想老乳母亦吐气泉下。

陈密学襄荐贤,一疏三十三人,自涑水至郑侠,皆知名当世,独五人不甚显,如虞太熙、刘载、薛昌朝、吴贲、吴恕,俟考。太熙等尺牍见奕修所藏,有之必皆名士。

唐文若,子西先生之子,丧父后,年十三不学。一日与群儿蹴リ于市,院子见之而泣云:“小官人今不读书,后将如何?”文若感悟,归谋于母曰:“院子为吾言若此,今欲读书,将自读耶,将从学耶?”母遣从师,遂笃志向学,弱冠登科,后仕至中书舍人。

卢元传,初无甚可纪,史臣称其功缌之戚服,称其容。本朝吕与叔志一妇人墓云:“每遇功缌之戚,辄茹素一月。”皆可以风厉薄俗。

崔元晖嬖妾,其子纵以母事之。妾刚酷,虽纵显官而数笞诟,纵率妻子侯颜色,承养不懈。史为书之。

王逢原《蝗诗》,其略曰:“始知在人不在天,譬如蚤虱生裳衣。鱼枯生虫肉腐蠹,理有当然夫何疑。”又长篇云:“至和改元之一年,有蝗不知自何来。一蝗百儿月再孕,渐恐高厚塞九垓。”死时年才二十三,早慧而夭,逢原见器于荆公,以夫人女弟妻之。

姜愚尝师康节,好施。雪中念王陶,自荷一插戋刂雪地,行二十里访之,陶母子冻坐,日高无炊烟,愚解所衣锦裘,质钱买酒肉薪炭附火饮食,又损数百千为之娶。及陶尹洛,愚老而丧明,自卫州往谒之,意陶必念旧哀己。陶对之邈然,但遗以尊酒而已。愚大失望,归病死。余谓愚有救人之心,不当萌责报之心。陶尝劾韩魏公不押常朝班,神宗薄其为人。吕公著言其反覆不可近,要自不逃清议。姜愚虽一时失望,而不失美名。康节四十余未娶,亦姜为之娶王允修妹。

程仁霸摄录事,有盗芦菔者,实窃,而所持刃误中主人,尉幸赏以劫闻,狱掾受赇掠成之。盗称冤,移狱,公直其事,而尉掾争不已,竟杀盗。及月余,尉掾皆暴卒。后三十余年,公昼见盗拜庭下曰:“公寿尽,我为公荷担而往。暂对即生人天,子孙寿禄,朱紫满门。”轼幼闻此言。已而外祖父寿九十,舅氏始贵显,寿八十五,曾孙皆仕有声,同时为监司者三人。(案:以上东坡语也)《四朝国史?程之邵传》云:曾祖仁霸治狱有阴德,仕至显谟阁待制。子唐仕至宝文阁学士。是时东坡知其为监司,未知其为宣和间登从列。

蒲宗孟,阆州新井人,尝日盥洁,有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澡浴、大澡浴,用八九人,一浴至汤三斛,他奉义率称是。蜀人生时一浴,死后一浴。宗盂乃浴洗好洁如此,想不洗底直是不洗,洗底直是洗。《师友谈》记载:“苏叔党云:浴是间日,人以为劳,公殊不惮。”

《刘氏家传》云:刘为东海望族,乡人歌曰:“海州东海富刘家,朐山一族更奢华,牵牛厮儿著锦袄,牵车婢子带金花。”有名之华者,两请文解。绍兴辛巳,魏公领兵收复海州。之华与父俨谋罄家财输军,借补将仕郎,两上书陈六事,皆恢复大计。孝宗韪之,特赐进士出身,再吴门而殁,葬蔡岭庵,有诗刻石。

许同知为宰时,以词投稼轩,蒙赏音,即同出访梅,夜归,过一人家,礼席华盛,客尚未集。两人就坐索饮,主人奉之甚谨。许曰:“贵人入宅。”稼轩曰:“决无好事。”谚云:“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其家乃邑胥之魁,未几果及祸。

苏绅尝疏王德用:“宅枕乾冈,貌类艺祖。”出知随州,孔道辅亦劾奏之,德用疏言:“宅枕乾冈,陛下所赐;貌类艺祖,父母所生。”又唐都城东西冈,六民间以为乾数,而裴度第在平乐里,直第五冈,人以其第据冈原谮之。

庐江太守梁龛明日当除妇服,今日请客奏伎,丞相长史周ダ等三十余人同会。刘隗奏曰:“嫡妻长子皆杖居庐。龛暮宴朝祥,慢服之愆,宜肃丧纪之礼。请免龛官,削侯爵。ダ等知龛有丧,吉会非礼,宜各夺俸一月,以肃其违从之。”

施宜生北走降金,试日射三十六熊赋,擢高科,入翰林。庚辰年来本朝奉使,旧与张焘子公同舍,因问张子公云:“记得崇化堂前步月时否?”子公答以“翰林想未忘情本朝耶?”

建业谓之邺,相州亦谓之邺下。如魏文帝自邺徙都洛阳,乃相州也。

唐都长安始分山南诸道,乃是终南山之南。祝寿谓之“南山”亦指终南山,东接骊山、太华,西连太白至于陇山,北至长安城八十里,南楚塞,西有石室、灵芝,南有玉堂、阳宫。崔咸游终南山,乘月吟啸,至感慨泪下。

沈公雅度帅闽蜀人师先生古上谯楼,视三山绕州治而下,盘薄于前。沈顾而叹曰:“壮哉!”师曰:“有富贵,无豪杰。”泉南气候,腊后元夕前亦薄寒,月余将近惊蛰,便是单衣。初试卢橘、紫茄、红葵,已如五月间,去家乡二千五百余里,寒燠便尔不同。

蜀郡西门可六七里,有杜工部草堂,潭以百花名,初未有花,乃唐冀国夫人在父母家时有异僧堕污渠中,夫人为浣衣,而百花浮水上。工部尝赋“浣花流水”之句。夫人归西川节度崔宁,为小妇。节度入奏夫人能散财破贼人杨子琳,邦人德之,即所居祠夫人。后草堂与祠并称。端平丙申遭乱,郡城焚荡,此等遗迹闻自无恙。

杜康善造酒,江阴军人今杜桥即其庐。事具本县图经。吐突承璀,闽人也。宁宗时,诸道岁进阉儿号私白,闽岭最多。

朱茶马险丙午入对云:掘地得一铜弩,机涂金,上面皆有分寸。次日制一小弩以进,乃知书中所谓往省括于度,至则释,刖作一句往放也。故箭则必肯于度之分寸,以为射之远近。此三代弩制度。

石勒得一鼎,容四斗,中有大钱三十文。

皇考权金部时,点左藏库,梨园弟子玉带十有二条,并关侯印,印上有环。

凡物之真者,即有一伪者。久之,知有伪而不复知有真矣。高丽席,侧可卷舒,价贵,未易得,四明便造假高丽席。真水晶莹澈可爱,上饶便造假水晶,色青。(案:此段大典本裂为二则,今改正)

对衣谓上衣下裳,一对也。裼袭,裼谓裼开,袭谓重合也。

郝象贤父处俊,天后素衔之,故因事诛象贤,临刑极骂乃死。自是刑人必以木圆窒口,今用木桃始于此。

银朱方用得二百余年,古画皆以朱色别,画之久近可以此辨。

梅类脑香清,茉莉类海南脱落沈香甘,杏花类笃耨香温,荷花类蛮沈香烈,素馨类麝香媚,诸花香天韵俱胜绝,诸香品却有优劣。同此,一英华之气散在草木禽兽者,岂亦各从其类邪?

予董四明舶务,见高丽国赐都纲张迪等批人参二斤,参字用草头,《韵略》无此字,有莜字,云:“药草亦通作参。”《玉篇》:莜下有草头,{艹参}字,注同上。今方书悉用参字,高丽用{艹参}字。

装潢匠,装乃装背,潢则今所谓糨纸者。唐人进奏文字多用潢纸写。故韩退之集中有“用生纸写”之语。谚有云:装潢子。亦不为无据。

乌始生,母哺之六十日,稍长,子反哺,如母哺之数。一名“哺乌公”。

●卷五

水火,大地之妙用也,阴阳之变化也,故水火命见六秀,作用必大。东南方命而时日在西北者,性必{秋手}敛,谨畏亦主寿,西北方命而时日在东南者,性必疏快、必发达,至于谨畏寿考,决是不过五行贵有归宿,归宿得好即贵而寿。

中道无往而不寓,故五行有天德贵人,皆是抑扬欲得其中,如正丁正甲正寅月也,寅火太过,而以丁为德。二卯月也,卯木太盛,而以申舟德。甲戊庚牛羊,甲戊庚皆金木土之阳,干也,其气太过,遂欲其藏于丑未之位。今举其略,余可类推。即沈潜刚克、高明柔克之义,若无气之火,遇亥酉即为息绝,愈无气,如丙寅戊戌辛酉戊子。张参政命丙申戊戌辛酉戊子,乃谢察推命,一第便不禄,但以意消息,其盛衰得中,即为贵命,过犹不及,灾福生焉。

郭璞授《青囊中经》九卷于郭公门人赵载,窃观未及读,为火所焚。今世所传者决是赝本。《阴阳元经》乃赵载撰,不特吊宫作方乃三命之祖,今人以三命生旺之说起于唐李虚中,非也。《龟莱传》有高人禄命以悦人心之说,又在汉初,其来久矣。景纯年四十九,不免南冈之戮。管辂年四十八,不见女嫁男婚。二人材明先见如蓍龟,皆不登中寿。

地理之说与命相通,宗庙比三命,天星比五星,砂形比相法。宗庙、天星、砂形三者并合而无差则,万不失一。

言子午针者,诬丙午之非。用丙午针者,排子午之失。针法乃五行之枢机、祸福之绳墨,既无定论,何以取准。余编十余家之说,引援详悉,不可尽举,惟一家云:曾游历格古州县镇几百处,皆用子午正针。以是知子午针正法也,中针后人迁就之说也。此是有定位形象之物,必以子午卯酉奠四方,故子午卯酉不易其金木水火之性。

《麻衣易》乃近时戴主簿作。

《道藏》至杂,多房中方术。余尝燃香阅之,乃雀卵壮阳等方。张君房所编《云笈七签》三百余卷,却无此等方术。栖霞宫道藏灵感香火翕习。桑都正云:藏经不全,止有《云笈七签》一部。余答云:《七签》却自会灵,不必全也。

《抱朴子》云:道士赵炳,以气禁人,人不能起;禁虎,虎伏地就缚;以盆盛水,鱼龙立见;一尺针入柱,气吹,钉跃出;疗疾以东流水为酌,桑皮为脯。但行禁咒,所疗皆除。师事徐登。人为立祠,至于永康,俗呼曰“赵侯祠”,至今蚊蜗不能入。《抱朴子》与后汉所纪者如此,不知后千余载台民祠事如父母,福庇千里,灵响如一日。

《师友谈记》云:徐禧自御史中丞以母丧还,洪府有媪以三世禄命书言人吉凶,禧俾占之,媪曰:“当兵死。”徐怒,媪以书示之,画一僵尸,身首异处,徐欲坐以妖言付有司,众解得免。后禧将数万人守永乐,夏兵围之数重,军大渴,开城饮濠,城破被害,正符媪说。

唐太宗几为窦建德游兵所擒,又几为单雄信枪所及,仅以身免。百战冒矢石间,可谓危事,不死。后饵那罗尔娑婆寐药乃死。名医不知所为。杜伏威与陈棱战,棱单射中其额,伏威曰:“不杀汝,矢不拔。”遂驰入棱阵,大呼冲击,获所射将,使拔箭斩之,又杀数十人。后好神仙长年术,饵云母被毒,暴卒。李抱真名将,亦以服饵误死。乃知药误杀又甚于锋镝。曰精力、曰精神、曰精气、曰精血、曰精明、曰精爽、曰精到、曰精详、曰精妙,皆以精为主。卫生者当谨之苦海爱河狂澜,弗返其涸也,可立而待。《素问》曰:“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又曰:“凡阴阳之道,阳密乃固。”注曰:“阴阳交会之要者,正在于阴气之不泄尔。”

端平元年九月中,余奉京祠方抵舍,发热不止,面浮目肿,不能食。一医者曰:“非服附不效。”左右骇笑,医曰:“行年六十三,不服附耶?”余曰:“此柴胡证也。”亟取人参和柴胡煎热,俟呼医者。茅君仲一到,亦曰当服柴胡,余出煎热者示之。三日疾退,目尚多涩,食已则困,不喜啖鱼肉,时有馈梨者,乃取一颗啖之,觉意快,再啖一颗,醒然。晚食后亦如之,凡啖梨百五十余颗,热证悉平。《本草》载赵鄂事陈衍,《本草》载张杲医说十便方,煮梨汤皆云去热,不可以为果子药,忽之。

诸香药香达气,藿香达表,乳麝木香走经络,沈香趋下,皆香气芳烈。使诸药快营卫一切滞气。

或曰:蜂腊无美味,人以为珍果。予曰:饮食固取美味,然亦有取其治疗者,《本草》:土蜂子去风毒,久服令人悦白,功用甚多。或云:蜂虿有毒。余曰:蜈蚣、蛇、蝎皆愈风良剂,何独之蜂疑之。

宣和间筑顺州,得枸杞宿根,形如獒状,献厚陵。

高疏寮四世祖闶初为太学直学。蜀人雷姓者尝受《易》于高,每同出入,至一银铺,因与其家厚善,铺家感其意,问曰:“尊官岂无所须。”雷曰:“无他,欲得公锻银鼎,当以白金百笏为谢。”铺家骇不敢受,强委之,既毕,铺家曰:“鼎己相赠,敢问何用?”雷曰:“此鼎日干水银五十两。”又尝至一小药铺家,往还甚熟,因告以欲得铺前药招如何,妇人曰:“尊官画一新者见赠,便取旧底去。”雷赠以金,将旧画去,画一新者遗之,皆莫知其故。雷曰:“但看吾人他日享用此不尽。”隆冬,张其画于密室,终日温然。乃六丁钻火图神笔也。(案:此条大典裂作二条,今改正)

米元章不喜韩马。有周百范者,以龙眠二马换大防《楼公白集》,大防曰:“古有以妾换马者,以书换马自攻愧始。”正似王晋卿欲取东坡海石,钱穆父王仲至谓:“不可许坡,请易以韩干二散马。”晋卿难之,穆父欲兼取。蒋颖叔欲焚画碎石。世上雅事,何时无之,论议纷纷,不及书马。两从不作难也。然晋卿以韩马“照夜白”易米芾家颜书,朱巨川告刘泾,又以砚山一石易韩马。夫晋卿重于易海石而不靳博颜书,颜书贵矣,元章复以易砚石,又常以韩马杂它物易刘泾《贞观御史内史官奴帖》,数捐韩马以贸易,好嗜自有异耶。米氏《画史》记马佳本不定为韩,止云:“唐人妙手,且讥世俗见马,即命为曹韩笔,宜其不甚爱重也。”

圣人不知后世有佛教,今看说底话已为佛教设,如“明明德”,足了,又添个“新民”,似又足了,又添个“止于至善。”圣人教人之意,其远如此。佛教只说一句“明心见性”便了。果斋先生云。

《楞严经》云:乌从来黑,鹄从来白。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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