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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楼子-梁-萧绎

时间:2024-11-08作者:关注古籍府免费领取阅读:13分类: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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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楼子-梁-萧绎

金楼子  梁 孝元帝(萧绎)

  

  ●序

  先生曰:余于天下为不贱焉,窃念臧文仲既殁,其立言于世。曹子桓云:立德著书,可以不朽。杜元凯言:德者非所企及,立言或可庶几。故户牖悬刀笔而有述作之志矣。常笑淮南之假手,每蚩不韦之托人。由年在志学,躬自搜纂,以为一家之言。粤以凡庸,早赐茅社,祚土潇湘,搴帷挟服。早摄神州,晚居外相,文案盈前,书幌未辍,俾夜作书,勤亦至矣。其间屡事玄言,亟登讲肆,外陈玉铉之文,内宏金叠之典,从乎华阴之市,废乎昌言之说,其事一也;六戒多务,千乘纠纷,夕望汤池,观仰月之势,朝瞻美气,眺非烟之色。替于笔削,其事二也;复有西园秋月,岸帻举杯,左海春朝,连章离翰,虽有欣乎寸锦,而久弃于尺璧,其事三也;而体多羸病,心气频动,卧治终日。睢阳得善政之声,足不跨鞍,聊城有却兵之术,吾不解一也;常贵无为,每嗤有待,闲斋寂寞,对林泉而握谈柄,虚宇辽旷,玩鱼鸟而拂丛,蓍爱静心,彰乎此矣。而候骑交驰,仍麾白羽之扇,兵车未息,还控苍兕之军。此吾不解二也。有“三废学”、“二不解”而著书不息,何哉?若非隐沦之愚谷,是谓高阳之狂生者也,窃重管夷吾之雅谈,诸葛孔明之宏论,足以言人事,足以陈政术,窃有慕焉。老氏有言:“知我者希,则我者贵矣”有是哉,有是哉!裴几原、刘嗣芳、萧光侯、张简宪,余之知己也。伯牙之琴,嗟绿绮之长废;巨卿之骥,驱白马其安归?昔为俎豆之人,今成介胄之士。智小谋大,功名其安在哉?以金楼子为文也,气不遂丈,文常使气,材不值运,必欲师心。霞间得语,莫非抚臆,松石能言,必解其趣,风云元感,倘获见知。今纂开辟已来,至乎耳目所接,即以先生为号,名曰《金楼子》。盖士安之元晏,稚川之抱朴者焉!

   ●卷一 兴王篇一

  粤若稽古,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分有十纪。一曰九头,二曰五龙,三曰括堤,四曰合雒,五曰连通,六曰序命,七曰修飞,八曰因穆,九曰禅通,十曰疏讫。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苏氏、宗卢氏、祝和氏、浑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

  太昊帝庖牺氏,风姓也,母曰华胥。燧人之世,有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庖牺。蛇身人首,有圣德。燧人氏没,庖牺氏代之,继天而王首,德于木,为百王之先,都陈。至于其工,霸而不已。

  炎帝神农氏,姜姓也,母曰女登,为少典妃。游华阳,有神龙感女登,生炎帝,人身牛首,有圣德,以火承木,都陈,迁鲁。嘉禾生,醴泉出。在位百二十年。

  少昊帝金天氏,一号穷桑,二曰白帝朱宣帝,黄帝之子,姬姓。母曰女节。黄帝时有大星如虹,下流华渚。意感生少昊于穷桑,是为元嚣,姓姬氏,或云己氏。降居江水,以登帝位。以金承土,都曲阜,有凤鸟之瑞。以鸟纪官。凤鸟氏为司历正,元鸟氏为司分伯,赵氏为司至,青鸟氏为司开,丹鸟氏为司闭,祝鸠氏为司徒,雎鸠氏为司空,爽鸠氏为司寇,鹘鸠氏为司事,五雉为五工正,九扈为九农正,天下大治焉。

  帝颛顼高阳氏,黄帝之孙,昌意之子。母曰女枢,金天氏之末,瑶光之星贯日如虹,感女枢于幽房之宫。右胁有九色毛,生颛顼。以水承金,始都穷桑,徙商邱。

  汉高祖刘季,父名执嘉,母曰含始,入池中浴,见玉鸡衔赤珠,名曰玉英,吞之有孕。昔孔子梦三槐间丰沛邦有赤蛇,化为黄玉,上有文曰“卯金刀”字,此其瑞矣。帝美须髯,隆准,容受直言,好谋多欲,平秦楚之难,拨乱反正,虽不修文学,而性明达聪。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从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定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券,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模宏远矣。

  汉太宗恒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台基已成,将构,召匠计之,直百金,乃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尝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帏帐无文绣,常集上书囊以为殿帷。兵器无刃,以示敦朴为天下先。葬霸陵,皆瓦屋,不以金银铜铁为饰。因山不起坟。南粤尉佗自立为帝,召佗兄弟以德怀之,佗遂称臣。与匈奴结和亲,而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恐烦百姓。吴王濞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群臣袁盎等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赂金钱,觉,更加赏赐以愧其心。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至于中宗宣帝,枢机周密,品式备具,工巧器械,先代莫及。民畏其法,吏奉其职矣。

  魏武帝曹操,用师大较依孙吴之法。而因事设奇,量敌制胜,变化如神。自著兵书十馀万言。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临时义手为节度。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与虏封阵,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利,气势盈溢。故每战必克,取张辽徐晁于亡虏之中,皆佐命立功,列为名将。其馀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数。是以创造大业,文武并施。御事三十馀年,手不舍书。昼则讲军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被之管弦,皆成乐章,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擒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六十三头。及造宫室,缮治器械,无不为之法则。皆尽其意。雅性节俭,不好华丽。攻城拔邑,得靡丽之物,则悉以赐有功。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四方所献,与群下共之。豫自制送终衣服,四箧而已。

  晋世祖安世,少厉高行,造次必于仁恕,未曾有过失言色于人。然而明达善谋,能断大事。暨登大阼之日,制强国,御下有礼。所以镇压内外,辑静四方,威惠参洽,文武必举,故天下服焉。承魏氏奢侈元刂弊之后,百姓思古之遗风。帝既谦俭寡欲,亦雅识时变,临朝怀恺悌,务崇简泰。有人饷雉头裘者,即令烧之。朝廷辑睦,兴居可观。故威服强吴,规模宏远,虽飨国未久,德洽于民矣。其后惠怀丧乱,中宗东渡,所谓五马俱渡江,一马化为龙者也。

  宋高祖德舆,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未尝视珠玉舆马之饰,***无纨绮丝竹之音。宣州尝献琥珀枕,光色甚丽。时诸将北征,以琥珀治金疮。帝大悦,命捣分赐诸将。平关中,得姚兴从女,有盛宠以废事。谢晦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宋台建,有司奏东西堂施局脚床银涂钉,帝不许。使用直脚床,钉用铁。诸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锈金玉,内外奉禁,莫不节俭。后孝武帝大明中,坏帝所居阴室,于其处起玉烛殿,与群臣观之,床头有土障,壁上挂葛灯笼。广州所部二千石,有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既见,恶其精丽劳民力,即付所司弹牧守,以布还之,并制领南勿作此布。帝素有热疾,并患金疮,末年尤剧。坐卧常须冷物,而未能得。后人献石床。帝见善之,寝其上,即觉极以为佳。乃叹曰:“木床犹用功不少,况乃镌石。”即还其人,亦令毁之。帝始游军彭城,置酒命纸笔,赋诗曰:“先荡临淄寇,却清河洛尘。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于是群才并作也。

   ●卷二 箴戒篇二

  末喜,桀之妃,美于色,薄于德。乱孳无道,女子行丈夫志,身常带剑。桀尝置末喜于膝上。喜谓桀曰:“群臣尽憎妾之贵,乃以益慢于君。君威衰,令多不从,皆以妾为乱君,愿赐死。”桀于是大怒,行苛法,赐与嬖妾,侈益无度,府藏空虚。誉者昌,谏者亡,群下杜口,莫敢正言。造酒池可以运舟,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于酒池醉而溺死者无数。于是末喜笑之以为乐。

  夏桀淫于妇人,求四方美女,积之后宫。俳优侏儒狎徒,能为奇玮戏者,聚之于傍,造烂漫之乐。

  夏桀尝凿霍山通于渊关。

  夏桀时两日并出,黑光遍天,摄提之星失其常所。伊洛水竭,天雨血,月流精。火神回禄,见于黔隧。

  昔夏后既衰,妖精并见,蜚鸿满野,夷羊在牧。

  殷帝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戮辱之。

  殷武乙无道,尝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猎于河渭之间,暴震而死。

  殷帝纣***,王子比干谏弗听,剖其心十二穴,破而观之。

  帝纣时,木林之地宵陷为池,池生淫鱼,取而食之,池一夜而竭,得淫鱼数百,大悦之。锡之宫人。宫人悉***。

  帝纣时,天雨丹血布及石。大者如瓮,小者如箕。

  周厉王好利近荣公。大夫内良夫谏之,王怒问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喜曰:“能弭谤矣。”召公曰:“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川溃伤人,人亦如之。故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瞍教诲,耆艾修之。”王不听,于是莫敢出言。

  周幽王嬖爱褒姒,褒姒生子白服。废太子而立之,用褒姒为后。

  西周君奔秦,蹶角受罪,遣献其邑。秦受其献,归其君于周。周赧王卒,降为西周武公。

  秦始皇闻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玉蔬金菜,并一寸椹。

  秦二世即位,自幽深宫,以鹿为马,以蒲为脯。

  汉昌邑王贺。初,昭帝崩,无嗣。霍光徵贺典丧,到济阳求长鸣鸡卵五百枚。道买积竹杖,过宏农,使大奴宋善以衣车载女子行,居道上不素食,常私买鸡豚。汉有二玺,贺受之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初至国都不哭,言嗌痛不能哭。后即位二十七日见废。

  汉昌邑王贺尝召皇太后御果下马,使官奴服之。

  汉昌邑王贺尝封奴二百余人,常与居禁闼,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侍中,君卿取十妻。

  汉昌邑王尝梦青蝇之矢积西阶东可五六石,以屋板瓦覆,发视之,青蝇之矢也。以问龚遂,遂曰:“宜进先帝大臣子孙亲近以为左右,如不忍昌邑故人,信用谗谀,必有凶咎。愿诡祸为福,皆放逐之。臣当先逐矣。”

  汉昌邑王在藩时,有大鸟集于宫中。血污王坐席,其怪如此。

  汉昌邑王贺在藩尝见大白狗戴法冠,问左右,左右皆曰不见。后王即位二十七日见废。

  汉哀帝即位,宠任董贤。均田之制,从此堕壤。百姓讹言,持筹相惊,被发徒跣而走。汉氏衰矣。

  汉哀帝时,董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酒,为贤治器成,奉御乃行,赐及苍头奴婢,人十万钱。

  汉桓帝常在南宫长秋和曜殿上作乐。

  汉桓帝时,黄龙千秋万岁殿皆被灾。

  汉灵帝本侯家宿贫,即位,常叹曰:“桓帝不能作家居,都无私钱。”乃卖官自关内侯、虎贲、羽林各有差。私令左右卖公卿钱,公钱千万,卿钱五百万。

  汉灵尝藏寄小黄门常侍钱,累数千万。

  汉灵帝尝铸铜人四,列于苍龙元武阙外。

  汉灵帝时,铸四钟,皆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

  汉灵帝尝于西园弄狗,著进贤冠带绶。

  汉灵帝时作列肆于后宫,使采女贩卖,更相盗窃,斗争之声闻于人间。帝著商贾服,饮宴于其间。

  汉灵帝时养驴数百,帝自骑之,驱驰遍京师。有时驾四驴入市里。

  汉灵帝时,黄巾贼起。帝自称无上将军,耀兵平乐馆。上设九叶盖,盖皆安九子真金铃,珠玉之饰称是也。

  汉灵帝时,乐城门灾,延及北阙。度道烧嘉德和曜殿,广阳门外屋自壤,收天下田亩十钱以治室。

  魏明帝于列殿北立八坊,诸才人以次第处其中。贵人夫人以上,转南附焉。其名拟百官之数,帝常游宴在内。

  魏明帝时徙长安锺ね骆驼铜人承露盘。盘折,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大发铜铸人二,号曰翁仲,列坐司马门外。

  魏明帝时铸黄龙凤凰各一,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置内殿前。

  魏明帝时引谷水过九龙前,为玉井绮阑,蟾蜍含受,神龙吐流。岁首建巨兽,鱼龙曼延,弄马倒骑,如汉西京之制。

  魏明帝起土山于芳林西北陬,使公卿皆负土,捕禽兽置其中。群臣穿方举土,面目垢黑,沾体涂足,衣冠了鸟,以崇无益,其所以不能兴国也。

  魏明帝作延休殿、永宁殿、昌宴殿。

  魏齐王芳,不亲万机,耽淫内宠,日延倡优。迎六宫家人留止内房,尝于芙蓉殿前裸袒相逐,又于凌云台曲施帷,见九亲妇女,芳临宣曲观,呼小优郭怀袁信,使入帷共饮酒。清商令令狐景曰:“先帝持门户急,今陛下日将后妃游戏无度,乃至共观优倡裸袒为乱,恐不可令皇太后闻。臣不爱死,为陛下计耳。”芳曰:“我作天子,不得自在耶?向使先帝使外人淫内侍,子孙岂不众多?太后何与我事!“使人缚景烧铁灼之,举体皆烂。

  魏齐王芳日延倡优,及司马昭初入朝,司马师将有问鼎之志。芳与左右小臣谋,因昭辞杀之,勒其众以退。昭既入,芳方食栗,优人唱曰青头鸡,青头鸡者,鸭也。芳惧不敢发。

  晋惠帝昏酒过常,每见大官上食有蚶,帝惨然作色曰:“自令勿复制此,縻费人力。”

  宋景和子业,孝建之太子也。即皇帝位,兴改制度,或取之前史。谢庄为诔宣妃文曰:“赞轨尧门,方之汉钩弋也。”帝下庄于狱,乃发贵妃墓,纵粪于孝建冢曰:“查妇奴何意生我?”孝建多昏纵,故有查奴之目。太后临卒,遣人召帝,帝曰:“病人间多鬼,不可往。”太后怒曰:“引刀破我腹,那得生如此儿!”其不孝皆此类也。

  宋苍梧王昱,尝置射雉场二百处,翳中帷帐,皆绿红锦为之。金银镂弩牙,玳瑁帖箭。

  宋苍梧王,钤凿锥锯之徒不离左右。尝以槌槌人阴破,左右见之有敛眉者,大怒,令此人袒膊正立,以矛夹刂刺膊洞过。

  宋苍梧王昱尝于七月七日乘露车往新安寺,从昙庆道人饮酒。

  宋苍梧王昱尝饮酒醉于仁寿殿东阿毡幄中,时杨玉夫见昱醉无所知,乃与杨万年同入毡幄中,以千牛刀斩之。

  齐武帝尝与王公大臣共集石头烽火楼,令长沙王晃歌子夜之曲,曲终,辄以犀如意打床,折为数段。尔日遂碎如意数枚。

  齐武帝内殿则张帷杂色锦复帐,帐之四角为金凤凰衔九子铃,形如二三石瓮,垂流苏珥羽,其长拂地,施画屏风,白紫貂皮褥,杂宝枕,金衣机,名香之气充满其中。外宴既毕,则环而卧。

  齐武帝时宫内深密,不闻端门鼓漏声,乃置钟于景阳楼上。宫人闻钟,则起装饰也。

  齐武帝有宠姬何美人,死,帝深凄怆。后因射雉登岩石以望其坟,乃命布席奏伎,呼工歌陈尚歌之,为吴声鄙曲,帝掩叹久之。赐钱三万,绢二十匹。

  齐武帝数幸琅邪城,宫人常从之早发,至湖北埭,鸡始鸣。

  齐武帝尝于内殿环卧,合歌姬舞女,奏乐于帷幔之前,为欢曲则拊几称佳,起哀声则引巾拭泪。

  齐武帝时隐灵寺雕饰炫丽,四月八日皆往,往以宦阍防门,有礼拜者,男女不得同日至也。僧尼并皆妍少,俗心不尽,或以箱簏贮奸人而进之。后为觇伺所得,并皆诛死。

  齐武帝时内人出家,为异衣,住禅灵寺者,犹爱带之如初。

  齐郁林王初废明帝,其文则内博士韩兰英所作也。兰英号韩公,总知内事,善于文章,始入为后宫司仪。

  齐郁林王,武帝嫡孙,嗣位之日,与妃何氏书,题作一喜字,又作三十许细喜字绕四边。

  齐郁林王昭业既嗣位,武帝有甘草杖,宫人寸断用之。

  齐郁林王既嗣位,恒在内与宦者及宫人戏,以玉为堕,公以金掷之。

  齐郁林王既嗣位,尝夜中与宦者共刺鼠,至晓皆用金银钗,以金花兽红纶为襦。

  齐郁林王既嗣位,常列胡伎二部,夹阁迎奏,极意赏赐,动百数十万。

  齐郁林王既嗣位,赏赐无度,武帝库储垂尽。尝开主衣库,与皇后宠姬观之,又给阉人竖子各十数人,随其所欲,恣意辇取。取诸宝器,以相剖击破碎之,以为笑乐。

  齐郁林王时,有颜氏女,夫嗜酒,父母夺之入宫为列职。帝以春夜命后宫司仪韩兰英为颜氏赋诗曰:“丝竹犹在御,愁人独向隅。弃置将已矣,谁怜微薄躯。”帝乃还之。

  东昏侯宝卷,黑色,身才长五尺,猛眉出口。

  齐东昏侯时,后宫遭火之后,更起仙华神仙王寿殿,刻画雕彩,青金铅带,锦幔珠帘,穷极巧丽。

  齐东昏侯以青油为堂,名琉璃殿,穿针楼在其南,最可观望:上施织成帐,悬千条玉佩,声昼夜不绝,地以锦石为之,殿北开千门万户,又有千和香,香气芬馥,闻之使人动诸邪态,兼令人睡眠。

  齐东昏侯初于宫中取空辇行之,绕台如天子仪服,自捉玉手版,金梁路带。

  齐东昏侯于芳乐苑诸楼观壁上画男女***之状,又于苑中立市,太官则每旦进酒肉,杂使宫人屠沽。

  齐东昏侯宝卷潘氏服御极选珍宝,琥珀钏一只直七千万。

  齐东昏侯尝为潘妃御车,制杂色锦伎衣,缀以金花玉镜。

   ●卷三 后妃篇三

  夫以坤维厚载,实配乾道;月以***,用扶阳德。故能辅佐天子,求贤审臣。二妃擅于虞朝,十乱兴乎周室。其所以卜世隆长,诚有以矣。

  有虞二妃者,帝尧之二女也,长曰娥皇,次曰女英。四岳荐舜于尧,尧乃妻之以二女以观厥内事。舜于畎亩之中,事瞽叟,不以天子之女故而骄盈怠慢,犹谦让恭俭,思尽妇道。辜叟使涂廪,舜归告二女:“父母使我涂廪,我其往。”二女曰:“衣鸟工往。”舜既治廪,瞽叟焚廪,舜飞去。舜入朝,瞽叟使舜浚井,舜告二女,二女曰:“往哉,衣龙工往。”舜往浚井,石殒于上,舜潜出其旁。迨既纳于百揆,宾于四门,选林木入于大麓,每事常谋于二女。舜既嗣位,升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封象于有庳。二妃聪明贞仁,舜陟方死于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也。

  光烈阴后丽华,南阳新野人也。初汉世祖适新野,闻后美,心悦之。后至长安,见执金吾车骑甚盛,因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汉世祖时,追爵谥阴贵人父为宣恩侯。

  汉明德马皇后,身长七尺二寸,方口美发。

   ●卷四 终制篇四

   ●卷四 戒子篇五

  东方生戒其子以上容,首阳为拙,柱下为工,饱食安步,以仕易农。依隐玩世,诡时不逢。详其为谈,异乎今之世也。方今尧舜在上,千载一朝,人思自勉,吾不欲使汝曹为之也。

  后稷庙堂金人铭曰:“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崔子玉座右铭曰:“无道人之短,无说已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恩慎勿忘。”凡此两铭,并可习诵。杜恕家戒曰:“张子台视之似鄙朴人,然其心中不知天地间何者为美,何者为恶。敦然与阴阳合德。作人如此,自可不富贵,祸害何因而生?”

  马文渊曰:“闻人之过失,如闻亲之名。亲之名可闻而口不可得言也。好论人长短,忘其善恶者,宁死不愿闻也。龙伯高敦厚周慎,谦约节俭,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忧人之忧,乐人之乐。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之。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裴松之以为援此戒,可谓切至之言,不刊之训。若乃行事得失,已暴于世。因其善恶,即以为戒云。然戒龙伯高之美言,杜季良之恶行,吾谓托古人以见意,斯为善也。

  王文舒曰:“孝敬仁义,百行之首,而立身之本也。孝敬则宗族安之,仁义则乡党重之。行成于内,名著于外者矣。未有干名要利,欲而不厌,而能保于世,永全福禄者也。欲使汝曹立身行己,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故以元默冲虚为名,欲使顾名思义,不敢违越也。古者{般金}盂有铭,几杖有戒,俯仰察焉。夫物速成而疾亡,晚就而善终。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是以大雅君子恶速成,戒阙党也。夫人有善,鲜不自伐;有能,寡不自矜。伐则掩人,矜则陵人。掩人者人亦掩之,陵人者人亦陵之也。

  颜延年云:“喜怒者,性所不能无。常起于褊量,而止于宏识。然喜过则不重,怒过则不威。能以恬漠为体,宽裕为器,善矣。大喜荡心,微抑则定;甚怒倾性,小忍则歇。故动无响容,举无失度,则为善也。欲求子孝,必先为慈;将责弟悌,务念为友。虽孝不待慈,而慈固植孝;悌非期友,而友亦立悌。夫和之不备,或应以不和,犹信不足焉,必有不信。倘知恩意相生,情理相出,可以使家有参柴,人皆由损。枚叔有言:”欲人不闻,莫若不言;欲人不知,莫若勿为。御寒莫如重裘,止谤莫若自修。《论语》云:“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单襄公曰:“君子不自称也,必以让也。恶其盖人也。吾弱年重之中朝,名士抑扬于诗酒之际,吟咏于啸傲之间。自得如山,忽人如草。好为辞费,颇事抑扬,末甚悔之,以为深戒。”

  向朗遗言戒子曰:“贫非人患,以和为贵。汝其勉之,以为深戒。酒酌之设,可乐而不可嗜。声乐之会,可简而不可违。淫华怪饰,奇服丽食,慎毋为也。

  曾子曰:“狎甚则相简,庄甚则不亲。是故君子之狎足以交欢,其庄足以成礼也。”

  子夏曰:“与人以实,虽疏必密;与人以虚,虽戚必疏。帅人以正,谁敢不正;敬人以礼,孰敢不礼。使人必须先劳后逸,先功后赏。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必使长者安之,幼者爱之,朋友信之。是以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近,至于远也。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可不慎乎!

  处广厦之下,细毡之上,明师居前,劝诵在后。岂与夫驰聘原兽同日而语哉!凡读书必以五经为本,所谓非圣人之书勿读。读之百遍,其义自见。此外众书,自可泛观耳。正史既见得失成败,此经国之所急。五经之外宜以正史为先谱牒,所以别贵贱,明是非,尤宜留意。或复中表亲疏,或复通塞升降,百世衣冠,不可不悉。

  任彦升云:“人皆有荣进之心,政复有多少耳。然口不及,迹不营,居当为胜。”王文舒曰:“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已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反报焉。且闻人毁己而忿者,恶丑声之加己,反报者滋甚,不如默而自修也。”颜延年言:“流言谤议,有道所不免。况在阙薄,难用算防。应之之方,必先本己。或信不素积,嫌间所为;或性不和物,尤怨所聚。有一于此,何处逃之。日省吾躬,月料吾志,斯道必存,何恤人言。任假每献忠言,辄手怀草,自在禁省,归书不封,何其美乎!入仕之后,此其勖哉!昔孔光有人问温室之树,笑而不答,诚有以也。”

  高季羔为卫之士师,刖人之足。俄而卫有蒯聩之乱,刖者守门焉。谓季羔曰:“于此有室!”季羔入焉。既追者罢,季羔将去,问刖者曰:“今吾在难,此正子报怨之时,而子逃我何?”曰:“曩君治臣以法,臣知之。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颜,臣又知之。君岂私于臣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此臣之所以待君子。”孔子闻之曰:“善哉为吏,其用法一也。”

   ●卷四 聚书篇六

   ●卷四 二南五霸篇七

  (此篇仅存三条,皆与《说蕃》篇同)

   ●卷四 说蕃篇八

  晋文公重耳生而胼胁,年十七,贤士五人,曰赵衰、狐偃、咎犯、贾佗、先轸。晋惠公卒,重耳得入。是为文公,晋人多附焉。周襄王以弟难出居郑,告急,晋乃发兵,至阳樊围温。入襄王于周。周王赐晋河内阳樊,命晋侯为伯。

  楚庄王即位,不出号令,日夜为乐。有谏者死。伍举入谏不从。居数月益甚,苏从乃入谏。于是乃罢淫乐听政,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悦。是岁灭戎,伐陆浑戎,遂至洛,观兵于周郊,问鼎之轻重而归。若敖反,击灭之。伐陈,杀夏徵舒。围郑,克之。引兵去三十里而避舍,遂许之平,大败晋师河上,至衡雍而归。围宋,以宋杀楚使也。宋华元出,告以情,遂罢兵焉。

  昔蕃屏之盛德者,则刘德字君道。造次儒服,卓尔不群。好古文,每就人间求善书,必为好写与之,留其真本,加以金帛。士有不远千里而至者,多献其先祖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献王好之,采《周官》及诸子之乐事,作《乐记》,献八佾之舞,使弟子王定传之二十四。首表立《毛氏诗》、《左氏春秋》博士。武帝在位来朝,对辟雍明堂灵灵。故世谓之三雍对也。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及著乐语五均事云。天子取诸侯之士,已立五均,则市无二价,四时常均。强者不得困弱,富者不得要贫,则五家有余,恩及于小民矣。王既有雅材,因献所集雅乐。天子下大乐官常存肄之,岁时以备数。常山王禹世受河间乐,能说其义。弟子宋晔上书云:“河间王躬求幽隐,兴礼乐,盖有汉之所以兴也。王常谓人曰:‘禹凿江,通乎九谷,洒分五湖而注东海,民不怨者,利也。吾将行之。’时元俗自言饵巴豆云母,卖于都市,七丸一钱,治百病。王病服之,下蛇十余头。俗言王病乃六世余殃,非王所招也。王尝放乳鹿,仁心感天,故当遇耳。”俗形无影,献王欲以女配之,俗遁去。故武帝遣所忠问王,王辄对无影。帝曰:“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其勉之。”王知意,即纵酒听乐,又为《周制》二十篇。

  刘游好书多才艺,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丘伯者,孙卿门人也。高后时浮丘伯在长安,元王遣子郢客与申公俱卒业。文帝时闻申公为《诗》最精,以为博士。元王好《诗》,诸子皆读《诗》。申公始为《诗传》,号“鲁诗”,元王亦次《诗传》,号曰“元王诗”。

  刘苍好经史,博学多识,恭肃畏敬。明帝重其器能,特爱异之。入为相,荐郇恁、桓荣等。其后苍数上疏,陈藩职至重,不宜久留京师。苍为人体貌长大,美须髯,腰八尺二寸,故帝言副是腰腹也。帝以所自作《光武本纪》示苍,苍因上世祖《受命中兴颂》,咸言类相如、扬雄,前世史岑也。章帝时王入朝,以王触寒涉道,使中谒者逢迎,赐王乘舆貂袭。

  刘辅性矜严,有盛名,深沈好经书,善说《京氏易》。论集经传及图谶文,作《五经通论》,儒者得以明事,世号之曰“沛王通论”。明帝甚敬重之,赏赐恩宠加异,数访问以事。京师少雨,上御云台,召尚席取卦具自卦,以《周易卦林》占之,其繇曰:“恺封穴户,大雨将集。”明日大雨,上即以诏书问辅,辅对深被知遇,诏报曰:“善哉,王次序之也。月为一卦,以当游戏,称为圣王。”

  刘羡少好学,博通经传,有威严,与诸儒讲论于白虎殿。帝以广平在北,多有边费,乃徙羡为西平王。又徙封陈王。

  刘睦少好学,博通书传。光武爱之,数被延纳。显宗在东宫,尤见幸。入则讽诵,出则执辔。中兴初,禁网尚阔,而睦性谦恭好士,千里交结,自大儒宿德莫不造门,由是声价益广。永平中法宪颇峻,睦乃谢绝宾客,放心音乐。岁遣大夫奉璧朝贺,召而问曰:“朝廷设问寡人,大夫将何辞以对?”使者曰:“大王忠孝仁慈,敬贤乐士。”睦曰:“吁!子危我也。其对以孤袭爵以来,志意衰惰,声色是娱,犬马是好。”使者受命而行。其能屈伸如此。初,靖王薨,悉推财产与诸弟。虽王车服珍宝,非列侯制,皆以为分,然后随以金帛赎之。能属文,作《春秋旨义》、《终始论》及赋颂数十篇。又书史书,当时以为楷则。及寝疾,帝驿马令作草书尺牍十首。

  曹裒好学读书,左右常恐精力为病,苦谏之。每弟兄游娱,裒独覃思经典。文学防辅相与言曰:“受诏察公举措,有过当奏,及有善亦宜以闻,不可匿其美也。”遂共表称陈裒美。裒闻之大惊,责文学曰:“修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诸君乃以上闻,是适所以增负累也。”后黄龙见邺西漳水,裒上书赞颂。性尚俭约,教敕妃妾纺绩,习为家人之事。病困,敕令官属曰:“吾寡忝宠,大命将尽。吾既好俭,而圣朝著终诰之制,为天下法。吾气绝之日,自殡及葬,务奉诏书。卫大夫蘧瑷葬濮阳,吾望其墓,常想遗风。愿托贤灵,以弊发齿,营吾兆域,必往从之。”礼男子不卒妇人之手,亟以时成东堂,堂成,名之曰遂志之堂。

  司马攸少以奇英见称,长好经书。武帝受禅,攸督帅府,镇抚中外,有佐命之勋,封齐王。初,居文帝丧,上以攸至孝毁甚,文明皇太后亲临省攸。攸毁瘠尘墨,貌不可识。太后留攸宅,抚慰旬日。及还,中诏勉攸曰:“若万一加以他疾,将复如何?宜远虑深计,不可守一意以陷于不孝。若复不从往言,当遣人监守饮食。”攸好学不倦,借人书皆为治护。攸自受国秩,表求绝御府常赐,前后十余,辄不见听。国之文武,下至士卒,分租赋以给之。疾病死亡,医药皆有差。时有水旱,国内百姓则加赈贷,须丰年乃责十减其二,国内赖之。文明皇太后临崩,谓武帝曰:“桃符性急,汝宜宏之。”诏攸当世总方岳,遂加都督青州,增封济南郡,备物典策,轩悬之乐,六佾之舞,冯ヨ意也。攸结气病黄暴薨。

  司马泰廉静,不近声色之宴,位至太尉,衣食有如布素。任真简率,每朝会不识者不知其王公也。事亲恭谨,居处谦和,为宗室仪表。当时诸王唯高密王泰、下邳王晁,俱以俭称。晁字子明,为太傅。

  刘休庆,少而间素笃,好文籍。文帝宠爱殊常,为立第于鸡笼山,尽山水之美。建平国职高他国一阶,为尚书左仆射,谦俭周慎,礼贤接士,明晓政事。上深信仗之。

  刘义庆为荆州刺史,性谦虚。始至及去镇,迎送物并不受。在州八年,为西土所安。撰《徐州先贤传》奏上之,又拟班固《典引》为《典序》,以述皇代之美。为性简素,寡嗜欲,爱好文义,为宗室之表。受任历蕃,无浮淫之过。善骑乘,招聚才学之士,近远必至。袁淑文冠当时,请为卫军谘议参军。吴郡陆展、东海何长瑜、鲍照等引为佐史。

  随郡王子隆好文章,体肥,常服芦茹丸以自消,犹无益也。

  刘安有文才,好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驰聘。行阴德,拊循百姓,沽名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篇,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余万言。时武帝方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辩博善为文辞,甚尊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初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又献颂及赋。每见谈说,昏暮而罢。

  曹子建善属文,魏武帝见其文,谓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臣言出为论,下笔成章,故当面试,奈何倩人邪?”时邺铜雀台新成,武帝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植援笔立成,文彩可观。

  刘休元少好学,尝为《水仙赋》,当时以为不减《洛神》;《拟古诗》,时人以为陆士衡之流。频征战,皆献捷。

  曹子文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数从征伐,志意慷慨。魏武帝常抑之曰:“汝不念读书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之用,何足贵也?”课彰读书。彰谓左右曰:“丈夫一为卫霍,将十万骑,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耳。何能作博士邪?”乌丸反,以子文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时兵马未集,唯有步卒千人,骑数百匹,用田豫计,固守要巢阝,虏乃散退。彰追之,身自搏战,射胡骑,应弦而倒者前后相属。战过半日,彰铠中数箭,意气益厉,乘胜逐北,至于桑乾。诸将以为新涉远,士马疲顿,又受节度,不得过代,不可深进。彰遂上马令军中后出者斩。一日一夜,与虏相及,击破之,斩首获生以千数。魏武喜,将彰须曰:“黄须儿竟大奇也。”

  司马承身居藩屏,躬处俭约,乘苇笨车,家无别室。王敦怀无君之心,元帝召承曰:“湘州南楚险固,在上流之要,控三州之会,是用武之国,全胜之地。今以叔父居之,如何?”承曰:“君之所命,敢有辞焉?”承行达武昌,释戎备,见王敦,敦因宴集,谓承曰:“大王雅素佳士,非将御才也。”承曰:“安知铅刀不能一割?”敦果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此不知武,何能为也?”

  刘长,母本张敖美人,坐贯高事,系之河内。弟赵兼因辟阳侯告吕后,后妒不肯白。辟阳侯不强争,美人已生厉王,恚即自杀。长有材,力扛鼎,乃往请辟阳侯,侯出见之,即袖金椎椎之,居处无度,为黄屋盖拟天子,擅为法令,不用汉法,以罪徙蜀,处严道,日三食,给薪菜盐炊食器席蓐,制曰:“食长给肉日五斤,酒二斗。”令故美人才人得幸者从之,乃不食而死。

  刺王旦壮大就国,为人辩略,博学经书杂说,好星历术数、倡优射猎之事,招致游士。及卫太子败,齐怀王又薨,旦自以次第当立,上书求入宿卫。上怒,下其使狱。后坐藏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武帝由是恶旦,后遂立少于子为太子。帝崩,太子立,是为昭帝。赐诸侯王玺书,旦不肯,哭曰:“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兴宗室,遂招来郡国奸人,赋敛铜铁,作甲兵,数阅其车骑材官,卒建旌旗鼓车旄头,先驱郎中侍从著貂羽黄金附蝉,皆号侍中。旦从相中尉以下勒车骑,发民会围,大猎文安县,以讲士马。须期日,时天雨虹下,属宫中饮井水,井水竭,厕中豕群出,壤大官灶,乌鹊斗死,鼠舞殿端门中,殿上户自闭不可开,天火烧城门,大风壤宫城楼,折拔树木,流星下堕。王惊病,使人祠葭水台水。王客吕广等知星,为王言当有兵围城,期在九月十月。汉当有大臣戮死者,会燕仓告盖主上官桀与旦有逆谋,桀等皆伏诛。有赦令到,王读之曰:“嗟乎,独赦吏民,不赦我。”因迎后姬诸夫人之明光殿,王曰:“老虏曹为事当族,欲自杀。”以绶自绞,后夫人随旦自杀者二十余人。

  刘胥壮大好倡乐逸游,力扛鼎,空手搏熊彘猛兽,动作无法度,故终不得为汉嗣。宣帝即位,封胥四子圣、曾、宝、昌皆为列侯,又立胥小子宏为高密王,所褒赏甚厚。始昭帝时,胥见上年少无子,有觊欲心。而楚地巫鬼,胥迎女巫李女须,使下神祝诅。女须泣曰:“孝武帝下,我左右皆伏,言吾必令胥为天子。”胥多赐女须钱,使祷巫山。及昌邑王徵复,使巫祝诅之。后王废,胥寝信女须等,数赐予钱物。宣帝立,胥曰:“太子孙何以反得立?”复使女须咒诅如前,胥宫园中枣树生十余茎,茎正赤,叶白如素,池水变赤,鱼死,有鼠昼立,舞王***中。胥谓姬南等曰:“枣水鱼鼠之怪,甚可恶也。”居数月,祝诅事发,自杀。

  刘英,交通宾客,晚节学黄老浮屠。永平八年诏:“今天下死辜,皆入缣赎。英遣郎中令诣国相曰:“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黄缣白纨三十匹入赎。”楚相以闻,诏书示诸国中,传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何嫌当有悔吝,还赎缣纨,以助伊塞桑门之盛馔。”是后英遂交通方士,十三年中,男子燕广告英作金龟玉鹄,谋反坐死,徙者以千数。

  刘彭祖为人巧佞,卑谄足恭而心刻深,好法律,持诡辩以中人。多内宠姬及子孙。相二千石,欲奉汉法以治,则害于王家。是以每相二千石至,彭祖衣帛布单衣,自行迎除舍,多设疑事以诈动之,故二千石莫敢治,而赵王擅使使即县为贾人榷会,入多于国租税,以是多金钱。然所赐姬诸子亦尽之。彭祖不好治宫室礻几祥,好为吏上书,愿督国中盗贼。常夜从走卒行徼邯郸中,诸使过客,以彭祖险讠皮莫敢留。

  刘建游章台,令女子乘小船,以足蹈覆其船,四人皆溺,二人死。后游雷陂,天大风,建使郎二人乘小小舟入中,船覆,两郎攀船,乍见乍没,建临观大笑,令皆死。宫人姬八子,有过者辄令裸立击鼓,或置树上,久者三十日乃得衣。或髡钳以铅杵舂,不中程辄掠,或纵狼令啮杀之,建观而大笑。或闭不食,令饿死。建欲令人与禽***而生子,强令宫人裸而与羝羊及狗交,专为***。王后父胡应为将军中大夫,疾有材力,善骑射,号曰灵武君,作治黄屋盖,刻皇帝玺,铸将军都尉金银印,作汉使节二十绶千余具,积数岁,以谋反自杀。

  刘次昌为齐王,其母曰纪太后,太后取弟纪氏女为王后,王不爱,纪太后欲其家重宠,令其长女纪翁主入王宫,正其后宫,无令得近王,欲令爱纪氏女。王因与其姊翁主奸。齐有宦者徐甲入事汉皇太后,皇太后有爱女曰修成君,非刘氏子。太后怜之。修成君有女娥,太后欲嫁之于诸侯,宦者甲乃请使齐,必令王上书请娥。皇太后喜,使甲之齐,时主父偃知甲使齐以取后事,亦因谓甲,即事成,幸言偃女愿得充王后宫。甲至齐风以此事,纪太后怒曰:“王有后,后宫备具。且甲,齐贫人,及为宦者入事汉,初无补益,乃欲乱吾王家。且主父偃何为者,乃欲以女充后宫。”甲大穷,还报皇太后曰:“王已愿尚娥,然事有所害,恐如燕王。”燕王者,与其子昆弟奸新坐死,故以燕感皇太后。太后曰:“毋复言嫁女齐事者也。”事寝淫闻于上。

  其功业无成者,则司马颖初起军河朔,三军毕从,每夜刀战之端,有光若火,垒中井皆有龙像。长沙王既死,增封颖二十郡,拜丞相,一如魏武九锡故事。乘舆服御,皆迁于邺。其掾步熊私曰:“虽为太弟,不得嗣也。”颖遂立邦郊兆于邺城。及败,为顿丘太守冯嵩所执。颖素为邺都所服,虑为变,伪称台使,赐颖死。颖曰:“我放逐于今三年,身体手足不见洗沐,取五斗汤来。”其二子号泣,颖叱去。浴讫,散发束首卧。命缢之,二子皆死,邺中为之悲哀。

  刘馀初封为淮阳王,吴楚反,破后,徙王鲁,好治宫室苑囿狗马,季年好音,口吃难言,初壤孔子旧宅,以广其宫。闻钟磬琴瑟之声,遂不敢壤。于其壁中得古文经传。

  刘京性恭孝,好经学。京都莒,好宫室,穷极伎巧,殿馆壁带,皆饰以金银。数上诗赋颂德,帝嘉美之。京国中有城阳景王祀,吏民奉祠,神数下言,宫中多不便,乃复徙宫开阳。

  司马道子于府第内筑土山,穿池沼,树竹木,用功数十百万。又使宫人为酒肆酤贾于水侧,道子与亲幸乘船就其家饮宴,若在市肆,以为笑乐。子元显时年十六,为政苛刻,生杀自己,矜豪奢侈,发东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道子既失威权,遂终日昏醉不复厝意,政无大小,一委元显,元显大治兵器,聚徒十万,百姓饥馑,人情危惧,而道子元显置酒作乐,竟以此败。

  刘休佑在荆州裒刻,在所多营财货,以短钱一百赋民田,登既就求白米一斛,米粒皆令洁白,若有破折者,悉删拣不受,民间籴此米一斗一百。至时又不受米,计米责钱,百姓嗷然不复堪命。性狠戾,前后忤上非一旦。虑将来难制,遂方便杀之,谥刺王。

  刘义康性好吏职,锐意文案,是非莫不精尽。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既专总朝政,生杀大事皆以录命断之。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并委义康授用。由是朝野辐凑,势倾天下。义康亦自强不息,无有懈倦。府门每旦常有数百乘车,虽复位卑人微,皆被引接。又聪识过人,一闻必记,尝所暂遇,终身不忘。稠人广坐,每标题所忆,以示聪明,物议益以此推服之。爱惜官府,未尝以阶级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无施及忤旨,即度为台官,自下乐为竭力。私置僮六千余人,不以言台。时四方献馈,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尝冬月啖柑,叹其形味并劣。义康在坐曰:“今年柑殊有佳者。”遣人还东府取柑,大供御者三寸,因此见废。

  刘义恭镇彭城,伐鲁郡孔子旧庙柏树二十四株,经历汉晋,其大连抱者二株先倒折,土人崇敬,莫之敢犯,义恭悉遣人伐取之,父老莫不叹息。义恭性嗜不恒,与时移变,自始至终,屡迁第宅。与人游款,意好亦多不终,而奢侈无度,不爱财宝,左右亲幸者,一日乞与一二百万,小有忤意,辄追夺之。大明时资供丰厚,而用常不足。赊市百姓物,无钱可还,民有通辞求钱者,辄题后作原字。善骑马,解音乐,游行或三五百里,东至吴郡,登虎丘山,又登无锡乌山以望太湖。

   ●卷四 立言篇九上

  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以言,深于矛戟。赠人以言,重于金石珠玉;观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听人以言,乐于钟鼓琴瑟。

  俭约之德,其义大哉。齐之迁卫于楚丘也,卫文公大布之服,大帛之冠,务材训农,敬教勤学,元年有车三十乘,季年三百乘也。岂不宏之在人。

  明月之夜,可以远视,不可以近书;雾露之朝,可以近书,不通以远视。人才性亦如是,各有不同也。

  君子无邑邑于穷,无勿勿于贱。誉之而不加动,非之而不加沮,定外内之分,夷荣辱之心,立不易方,斯有恒也。

  夫言行在于美,不在于多。出一美言美行,而天下从之,或见一恶意丑事,而万民违之,可不慎乎?《易》曰:“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昔成汤教民去三面之网,而诸侯向之;齐宣王活衅钟之牛,而孟轲以王道求之;周文王掘地得死人骨,哀悯而收葬,而天下嘉之也。

  君子当去二轻取四重: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言轻则招罪,貌轻则招辱。

  周公没五百年有孔子,孔子没五百年有太史公。五百年运,余何敢让焉?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斯言至矣。正当不穷似智,正谏似直,应谐似优,秽德似隐。尝谓人曰:“诸葛武侯桓宣武并翼赞王室,宣威遐外,此鄙夫之所以慕也;董仲舒刘子政深精《洪范》,妙达《公羊》,鄙夫之所以希也;荣启期击磬纵酒行歌,斯为至乐,鄙夫之所以重也。何者?请试论之:夫以武侯之贤,宣武之智,自天佑之,盖有以然也。假使逢文明之后,值则哲之君,不足为鄙夫扶毂,岂青紫之可望邪?东方鼠虎之谕,斯得之矣。及仲舒之学术,子政之探微,见重元光之初声,高建始之末,通宵忘寐,终日下帷,不有学术,何以成器?川溜决石,可不勉乎?驰光不留,逝川倏忽。尺璧非宝,寸阴可惜。文武二途,并得俦匹。启期击磬,彼独何人,宁止伯鸾之诗,将同威辇之咏。一以我为马,一以我为牛,庄周往矣,嗣宗长逝。吾知宇宙之内,更有人哉。

  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何者?夫儒者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墨者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斫,冬日以鹿裘为礼,盛暑以葛衣为贵;法家不殊贵贱,不别亲疏,严而少恩,所谓法也;名家苛察缴绕,检而失真,是谓名也;道家虚无为本,因循为务,中原丧乱,实为此风,何邓诛于前,裴王灭于后,盖为此也。

  饱食高卧,立言何求焉?修德履道,身何忧焉?居安虑危,戚也;见险怀惧,忧也。纷纷然,荣枯宠辱之动也,人其能不动乎?仲尼其人也,抑吾其次之,有佞而进,有直而退,其宁退乎?予不喜游宴淹留,每宴辄早罢,不复沽酌矣。

  大虚所以高者,以其轻而无累也。人生苟清而无欲,则飘飘之气凌焉。

  捣衣清而彻,有悲人者,此是秋士悲于心。捣衣感于外,内外相感,愁情结悲,然后哀怨生焉。苟无感,何嗟何怨也?

  长沮浴,桀溺问焉:“今日浴佳耶?”曰:“佳。”长沮曰:“浴须浴其内,然后其表。五脏六腑,尚有未洁,四支八体,何为者耶?夫浴者,将使表里洁也。内苟含瑕,何遽浴耶?”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相斗。一儿曰:“我以日初出去人近。”一儿曰:“日中近。”一儿曰:“日初出如车盖,至中裁如盘盂,岂不近者大,远者小?”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至日中有如探汤,此非远者凉,近者热耶?”孔子亦不知。日中天而小,落扶桑而大,为政亦如是矣。须日用不知,如中天之小也,虽赫赫然,此盖落日之治,不足称也。

  居家治理,可移于官,何也?治国须如治家,所以自家刑国。石奋之为家可矣,若谓治国异治家者,则条章不治,民无依焉。故治国者亲民,若治家也。心不可欺物,不可示物。不欺不示,得其衷也。欺之则物不信,示之则民骄矣。自家刑国,自国刑家,可无失矣。

  见善则喜,闻恶则忧,民之情也。苟无忧喜,其惟圣人乎!若无喜而不喜,无忧而不忧,盖何足称也?

  白鸟蚊也,齐桓公卧于柏寝,谓仲父曰:“吾国富民殷,无余忧矣。一物失所,寡人犹为之悒悒,今白鸟营营,饥而未饱,寡人忧之。”因开翠纱之帱,进蚊子焉。其蚊有知礼者,不食公之肉而退,其蚊有知足者,觜公而退;其蚊有不知足者,遂长嘘短吸而食之,及其饱也,腹肠为之破溃。公曰:“嗟乎,民生亦犹是。”乃宣下齐国,修止足之鉴,节民玉食,节民锦衣,齐国大化。

  夫斗者,忘其身也,忘其亲者也。行须臾之怒,而斗终身之祸,然而为之,是忘其身也。

  入是国也,言信乎群臣,则可留也;行忠乎群臣,则可仕也;泽乎百里,则富可安也。

  凤无司晨之善,麟乏警夜之功,日月不齐光,参辰不并见,冰炭不同室,粉墨不同橐,有之矣。

  古语云:“不鉴于镜而鉴于人,鉴镜则辨形,鉴人则悬知善恶。”是知鉴于人胜鉴乎镜矣。

  楚王之食楚也,故爱楚四境之民;越王之食越也,故爱越四境之民。天子之食天下也,吾是以知兼爱天下之民矣。

  成瓦者炭,而瓦不可以得炭;润竹者水,而竹不可以得水。蒿艾有火,不烧不燃;土中有水,不掘无泉。百梅能使百人酸,一梅不足成味也。

  孔文举言:“武王伐纣而悬之白旗,汉祖入关,子婴不死。武王历年,止有白鱼之瑞;汉祖祥应,其瑞不一。是则汉祖优而武王劣也。”殷洪远云:“魏武兴师,本由亲举;汉祖初起,本是乱兵。此则魏武优于汉帝。”蒋子通言:“汉祖取天下如登山,光武取天下如走丸。当寻邑百万,振古未闻,滹沱河冰,身面流血,岂其易也?”凡如此例,有书不如无书,委之煨烬,于事为宜矣。

  往者承华殿灾,诏问高堂隆:“此何灾?”隆曰:“殿名崇华,而为天灾所除。是天欲使节俭,勿复兴崇华之饰也。”

  君子有三患:未之闻,患弗得闻。既闻之,患弗能学。既学之,患弗能行。君子有四耻:有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无其行,君子耻之;既得之又失之,君子耻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

  制将之法,必使驰张从时。事疑则争生,势侔则乱起。所以萧樊被于缧绁,信布见于诛夷。驭将之间,可不深慎之?

  夫陶犬无守夜之警,瓦鸡无司晨之益。涂车不能代劳,木马不中驰逐。

  势者君之舆,威者君之策,臣者君之马,民者君之轮。势固则舆安,威定则策劲,臣从则马良,民和则轮利。

  猎猛虎者,不于北苑;钓鲸鱼者,不于南池。何则?园非猛虎之薮,池非鲸鲵之处也。责罢者以举千钧,督跛者以及走兔,驱骐骥于庭,求猿猱于槛,犹倒裘而索领也。

  诸子兴于战国,文集盛于二汉,至家家有制,人人有集。其美者足以叙情志,敦风俗;其弊者祗以烦简牍,疲后生。往者既积,来者未已。翘足志学,白首不遍。或昔之所重今反轻,今之所重,古之所贱。嗟我后生博远之士,有能品藻异同,删整芜秽,使卷无瑕玷,览无遗功,可谓学矣。

  夫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也。

  世有习干戈者贱乎俎豆,修儒行者忽行武功。范宁以王弼比桀纣,谢混以简文方赧献。李长有显武之论,文庄有废庄之说。余以为不然。余以孙吴为营垒,以周孔为冠带,以老庄为欢宴,以权实为稻粮,以卜筮为神明,以政治为手足。一围之木持千钧,五寸之扌建制开阖,总之者明也。

  晋中朝庚道季云:廉颇蔺相如,虽千载死人,凛凛如有生气;曹蜍李志,虽久在世,厌厌如九泉下人。皆如此,便可结绳而理,并抑抗之论也。

  魏长高有雅体,而才学非所经。初官出,虞存嘲之曰:“与卿约法三章,谈死、文笔刑、商略抵罪。”魏怡然而笑,无忤色。更觉长高之为高,虞存之为愚也。

  卞彬为《禽兽决绿》云:“羊淫而狠,猪卑而挛,鹅顽而傲,狗险而出”皆指斥贵势。其《虾蟆科斗赋》云:“纡青拖紫,出入苔中”,以比当时令仆也;“科斗唯唯,群浮ウ水。唯朝继夕,聿役如鬼”比令史咨事也。非不才也,然复安用此才乎?

  萧贲忌日拜官,又经醉自道父名。有人讥此事,贲大笑曰:“不乐而已,何妨拜官;温酒之谈,聊慕言在。”了无怍色。贲颇读书而无行,在家径偷祖母袁氏物,及问其故,具道其母所偷。祖母乃鞭其母。出货之,所得余钱,乞问乃沽酒供醉。本名涣,兄弟共以其忄佥,因为呼贲,此人非不学,然复安用此学乎?

  曾子曰:“昔楚人掩口而言,欲以说王,王以为慢,遂加之诛。”卫太子以纸闭鼻,汉武帝谓闻己之臭,又致大罪。二者事殊而相似,时异而怨同。

   ●卷四 立言篇九下

  魏明修许昌宫,作景福、承光、永宁、昌晏、百子、延休诸殿,筑建神芝观,又作长寿、康乐、永休、宜昌诸堂,建承露、{般金}穿、虞渊池,激引流川,蛟龙吐水。珍木芳草,周环***。鸣呼!足称过差者矣。

  老子云:“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人莫能向生之徒也。”夫水之性也,寂寥长迈,此其本性也,其波涛鼓怒,颓山穴石,盖有以云耳。

  金樽玉盆,不能使薄酒更厚;鸾舆凤驾,不能使驽马健捷。有是哉,右手吹竽,左手击节,必不谐矣。

  《吕览》云:“衣人在寒,食人在饥。”陈思王云:“投虎千金,不如一豚肩;寒者不思尺璧,而思襁衣足也。千里之路,不可别以准绳;万家之邦,不可不明曲直。”

  凡为善难,任善易。奚以知之?今与骥俱走,人不胜骥矣。若夫居于车上,骥不胜人矣。夫人主亦有车,无去其车,则众善皆尽力竭能矣。

  秋旱寒则冬必暖,春雨多则夏必旱。天地不能两,而况于人乎?天道圜而地道方。何以说天道之圜也?精气一上一下,圜周复杂,无所稽留,故曰天道圜。何以说地道之方也?万物殊类殊形,皆有分职,故曰地道方。

  夫以众勇,无所畏乎孟贲矣;以众力,无所畏乎乌获矣;以众视,无以畏乎离娄矣;以众智,无以畏乎尧舜矣。此君人者之大宝也。

  有以乘舟死者,欲禁天下之船;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偃天下之兵。譬之若水火,能善用之则为福,不能善用则为祸。义兵之为天下良药也,亦大也。

  夫吞舟之鱼不游清流,鸿鹄高飞不就茂林。何则?其志极远。牛刀割鸡,矛戟采葵,甚非谓也。

  昔有假人于越而救溺子,越人虽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于海,海水虽多,火必不灭矣。远水不可救近火也。

  夫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车之下无伯夷。故号令者,国之舟车也,安则廉贞生,危则争鄙起矣。

  管仲有言:“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然则声不假翼其飞甚易,情不待根其固非难。以之垂文,可不慎欤?

  古来文士,异世争驱,而虑动难固,鲜无瑕病。陈思之文,有才之隽也,武帝诔云:“尊灵永蜇”,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蜇可拟于昆虫,施之尊极,不其嗤乎!

  子曰:“涤杯而食,洗爵而饮,可以养家客,未可以飨三军。兕虎在后,隋珠在前,弗及掇珠,先避后患。闻雷掩耳,见电瞑目。耳闻所恶,不如无闻;目见所恶,不如无见。火可见而不可握,水可循而不可毁。故有象之属,莫贵于火;有形之类,莫尊于水。身曲影直者,未之闻也。用百人之所能,则百人之力举。譬若伐树而引其本,千枝万叶,莫能弗从也。

  行合趣同,千里相从;趣不合,行不同,对门不逢也。

  江出岷山,河出昆仑,泾出王屋,颍出少室,汉出れ冢,分流同注于东海,出则异,所归者同也。

  登高使人欲望,临深使人欲窥,处使然也。射则使人端,钓则使人恭,事使然也。或吹火而然,或吹火而灭,所以吹者异也。

  善为民者树德,不善为民者树怨,然政不必然也。专用聪明,事必不成;专用晦昧,事必有悖。一明一晦,得之矣。

  殷亡焚众器皆尽,惟琬琰不焚。君子则唯仁义存而已矣。

  夫一妻擅夫,众妾皆乱;一臣专君,群臣皆弊。其可忽哉!

  人莫能左画方,右画圆。以骨去蚁,蚁愈多;以鱼殴蝇,蝇愈至。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中也;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致远;士民不亲,则汤武不能必胜。夜光之璧,黄彝之尊,始乃中山之璞、溪林之干,及良工琢磨则登廊庙之上矣。加脂粉则宿瘤进,蒙不洁则西施屏,人之学也亦如此,岂可不学邪?世莫学驭龙而学驭马,莫学治鬼而学治人,先其急务也。若使南海无采珠之民,昆山无破玉之工,则明珠不御于椒室,美玉不佩乎衤韦裳也。

  殷洪远云:“周旦腹中有三斗烂肠。”

  桓元子在荆州,耻以威刑为政。与令史杖,上梢云根,下拂地足,余比庶几焉。《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

  书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君子之用心也,恒须以济物为本,加之以立功,重之以修德,岂不美乎?

  楚人畏荀卿之出境,汉氏追匡衡之入界,是知儒道实有可尊。故皇甫嵩手握百万之众而不反,岂非儒者之贵乎?

  擎虞论邕元表赋:“日通精以整,思元博而瞻。”元表拟之而不及,余以为仲治此说为然也。蔡邕言:“忠臣不用,用臣不忠;善言不入,入言不善;罪人无刑,刑人无罪。”傅元言:“宠臣大柄,其君则病;宠臣过隆,其君则聋。王良造父不能同车而驭,伯喈叔夜不可并琴而弹。是知人君不可分权也。人君当以江海为腹,林薮为心,使天下民不能测也。徒有其声,而无其实,若鱼目之珠入市而损价,斫冰为璧,见日而销也。

  王怀祖之在会稽居丧,每闻角声即洒扫,为逸少之吊也。如此累年,逸少不至。及为扬州,称逸少罪,逸少于墓所自誓不复仕焉。余以为怀祖为得,逸少为失也。怀祖地不贱乎逸少,颇有儒术。逸少直虚胜耳,才既不足以为高物,而长其狠傲;隐不违亲,贞不绝俗,生不能养,死方肥遁,能书何足道也?若然,魏勰之善画,绥明之善棋,皆可凌物者也。怀祖构怨宜哉。主父偃之心,苏季子之帛,自于怀祖见之。

  尧问舜:“紫舌之民,不可与语,若何?”曰:“君若远鉴,必知通塞,紫舌之民,何难合同?”余以为善对。故管仲曰“放老马,得迷道;随蚁壤,得水穴”也。

  韩昭侯使吏行县之南门外,有黄犊食苗。昭侯下令曰:当苗时禁牛马入田。乃得南门黄犊,人以为神。

  公沙穆曰:“居家之方,唯俭与约;立身之道,唯谦与学。”

  世人有忿者题其门为“凤”字,彼不觉,大以为欣,而意在“凡鸟”也。有寄槟榔与家人者,题为“合”子,盖人一口也。人有骂奴而命名风者,凡虫也。如此皆为听察焉。

  夫目察秋毫,不见华岳;耳听宫徵,不闻雷庭。君子用心必须普也。故糜鹿成群,虎豹所避;众鸟成列,鹰隼不游。若临事方就,则不举矣。渴而穿井,临难铸兵,并无益也。非直是矣,复须适时用矣。鲁人有身善屦,妻善织缟,而徙于越。或谓之曰:“子必穷矣:夫屦而履,越人跣行;夫缟而冠,越人被发。盖无益矣!”

  夫水澄之半日,必见目睫;动之半刻,已失方圜。静之胜动,诚非一事也。

  良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明师授人书,不能使人。搜寻仞之陇,求干天之木;望牛迹之水,求吞舟之鱼,未可得也。

  曾子曰:“患身之不善,不患人之莫己知。”丹青在山,民知而求之;善珠在渊,民知而取之;至道在学,而人不知就之,惑夫!吾假延晷漏,常虑奄忽,幼好狂简,颇有勤成,诸生孰能传吾书者,使黄巾绿林,不能攘夺,炎上润下,时为保持,则关西夫子,此名方丘;东里先生,梦中相报。

  一兔走街,万夫争之,由未定也。积兔满市,过者不顾,非不欲兔,分已定矣,虽鄙人不争。故治国存乎定分而已。

  河上公序言:“周道既衰,老子疾时王之不为政,故著《道德经》二篇,西入流沙。至魏晋之间,询诸大方,复失老子之旨,乃以无为为宗,背礼违教,伤风败俗,至今相传,犹未祛其惑。皇甫士安云:世人见其书云“谷神不死,是谓元牝”,故好事者遂假托老子以谈神仙。老子虽存道德、尚清虚,然博贯古今,垂文述而之篇,及礼传所载,孔子慕焉是也。而今人学者,乃欲弃礼学,绝仁义,云独任清虚,可以致治,其违老子亲行之言。

  王仲任言:夫说一经者为儒生,博古今者为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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